第90章(第2/3页)

……

城内,江怀楚叹了口气。

皇兄给他连下几道圣旨,以死相逼,宁倾举国之力而战,绝不许他私下去找萧昀,不许他把自己交出去,不许他再同萧昀有一点瓜葛。

他身边还有皇兄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

其实皇兄多虑了。

这事不是他能影响的了的,他充其量算什么?一个萧昀中意的床伴而已,在萧昀那里,自己不仅从头到尾欺骗他,还是敌国奸细,他也说了,再见绝不留情,自己能阻止他什么?更何况自己现在这样……

江怀楚低下头,看着缠完束腰依然凸起明显的肚子,无奈一笑,他现在这样怎么去见萧昀?

连不确定他是不是谢才卿,萧昀都能直接扑上来箍住他,自己要露面去找他,以他的性子,多半是要和他榻上聊的,他一定会知道的。

战场从无私情,优柔寡断只会对不起信任自己为自己浴血奋战付出生命的人。

从来只有你死我活和尔虞我诈。

这个道理萧昀肯定也明白。

各自为营,互不留情,萧昀说的那八个字,其实是他们如果想守护所信仰的东西时,最好的再见态度。

但凡留了一点情,都是对旁人的不负责任。

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国。

难见将军长情,因为情分是软肋是把柄。

胜负犹未可知,只是死伤在所难免,他让萧昀轻易离开,已经仁至义尽,刀剑相向,从此形同陌路。

他知道的只有夜明关不能丢。

谢才卿死了,他从此是南鄀端王江怀楚。

霍骁穿着铠甲:“王爷……”

江怀楚淡淡道:“走吧。”

他起身,一身白袍,明月清风,湛然清雅。

……

城下,萧昀骑在马上。

眼前的灰色城墙高大宏伟。

城墙连绵如山峦,绕城池一周,没有一点薄弱的地方,比北宁的城墙要高上足足一人,墙体极厚。

正是晨光熹微,东边的光打在城墙上,说不出的肃穆,往日宁静的时辰,被士兵的震天呼声所取代,大地都仿佛在颤抖。

南鄀的弓箭手严整地立在墙头,盯着底下密密麻麻潮水般席卷围城的敌军,恨不得用眼神就将他们杀死。

敌军严整,军备精良,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狼师,盔上有红缨的主帅更是攻城略地,无一败绩,统御千军,所向披靡。

可他们王爷也不是好招惹的。

可惜王爷年轻,若早生六年,大宁皇帝也未必能如此嚣张狂妄。

城上刻有“江”字的蔚蓝旌旗飘荡,城下刻有“萧”字的旗帜被风吹得嚣张地呼啦啦直响。

硝烟四起,战鼓擂擂,大战一触即发。

谢遮骑着马,在萧昀身边。

皇帝骑着马,在最前端,无数士卒崇拜地看着那道身影,他是不败神话,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萧昀在士兵的高呼声中,扬声道:“*传令下去,此次攻城,志在必取!一鼓令下,附城!二鼓令下,登城!三鼓令下未登城,杀兵!四鼓令下未登城,杀将!”

“是!”将领面容肃然,传令下去,萧昀治军向来苛刻,令下必行,铁面无情,无人敢违背,士兵霎时红了眼,斗志昂扬,攻城梯和攻城锤预备,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

城墙上,江怀楚被霍骁扶着,缓缓登上城墙,南鄀士兵见来人,呼声瞬间兴奋高昂起来,竟压过了底下声音天生洪亮过人的大宁人。

城下诸将愣了愣,南鄀什么人有此等威信?

他们抬头,城墙之上,那个鼎鼎有名的南鄀将军霍骁,却扶着一个白衣男子,姿态之谦恭小心,仿佛搀着的是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

萧昀正同谢遮说着话,闻此动静,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过去。

城上,江怀楚在一阵高呼声中淡淡道:“传令下去,此次守城,死守,不战而逃者,杀,降者,杀,未尽全力者,杀,我们身后是你们的妻儿子女,是这个存在了七百多年的国,你们不是为我南鄀皇室而战,是为南鄀而战!为太平而战,为妻儿子女的未来而战!”

“是!”士兵眼睛赤红。

城下萧昀瞥了那人一眼。

那人迎风而立,衣带飘飞,乌黑的发被风吹起,露出一张清雅俊秀的惊艳面庞。

萧昀懒洋洋说:“那位应当就是端王?”

谢遮说:“想必是了。”

身边无人,萧昀才笑道:“也不过如此,气质是有些像,却远没谢才卿漂亮,峻州百姓所言非虚。”

谢遮点点头:“不过他毕竟是一国王爷,皇室中人,出身高贵,自小养尊处优,名家为师,在其位,心机城府,格局眼界,怕也是谢才卿比不了的。”

“那倒也是。”

萧昀也没反驳,门第之差,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不过他也不嫌弃谢才卿出身,谢才卿呆在他身边,还能没眼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