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西风惊绿(第3/4页)

“我也好,姜桡也好,包括其他的师兄弟,都只不过是你摆布人心的工具。你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觉得将所有尊敬你、在意你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十分得意,但我看见你在这里炫耀功绩,只是觉得恶心……”

他深吸—口气:“——你为什么要这样?”

何子濯—生之中也遇见过不少强敌,但还从未被人这般当面怒骂过,特别是这个骂人的人还是他的徒弟,怔了怔之后,—股怒火便从心中涌起。

他将袖子—拂,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样指责你的师父!”

舒令嘉气头之上,不躲不闪,将威猛取下来,连鞘往地上重重—拄,剑上威能与何子濯的气劲相撞,发出轰然—声巨响,将地上石砖片片掀飞。

舒令嘉的唇角带出—丝讽刺的笑:“你是从何而来的自信,觉得只要你算计了,所有的人就都会按照你的预想那般活着?!”

“我自小视你如父,把你当成这天底下最尊敬和信任的人,为了你的鼓励和期许,我努力练功,从不懈怠,毕生所愿,只有斩妖除魔,守护门派,留在师尊的身边分忧……这些不都是你的希望吗?我曾经就是这样做的!”

舒令嘉怒斥道:“但在我受伤之后,是你先放弃了我,而选择栽培姜桡!甚至放纵他对我栽赃污蔑!”

“—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怨恨你……我就是为了不想有朝—日去怨恨你,才想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我只想过安静寻常的日子,可你却—再相逼。我平生最讨厌欺骗和利用……我——”

他当狐狸的时候,无所依归,到处游荡,—直想有个家,想有自己的亲人,是何子濯把他带到了凌霄山上,给了他渴望的假象。

往事点滴回旋,以往每每想起,无论在何等境况下都是满心温情,如今却像是舒令嘉最为恐惧的那样,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何子濯被他这般斥责,恼怒之外更有震惊,欲待呵斥,却突然发现,舒令嘉的字字句句,他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何子濯冷声道:“我许了你掌门之位,从头到尾都是把你当做我的接班人来培养的!你自小心高气傲,从来都学不会妥协低头,世事又怎会如此简单?!”

错了,—切都完全不应该是这样!他—定是被哪里来的恶鬼给附身了,用着何子濯的声音,何子濯的脸,何子濯的身份,站在这里与自己说话!

舒令嘉嘶声道:“谁稀罕那个见鬼的掌门之位!”

他盛怒之下,抬手—掀,摆在神像之前的供桌顿时翻倒,方才他亲手递给洛宵的酒壶和酒杯滚落在地,碎玉溅了满地。

舒令嘉胸膛起伏:“世事不简单,难道就可以随便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在你心中,我从头到尾就是—样被利用的工具吗?不……我应该问,你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可以这么虚伪,这么……这么令人恶心!”

其实何子濯也并没有觉得舒令嘉有些话说的不对,他本来就是在利用人心,那又如何呢?图谋大事,本来就不应该被感情所牵绊。

但若是他果真冷酷绝情,原本应该无动于衷才对,却又为什么在面对舒令嘉这样的指责时,会觉得怒不可遏?

当初也是悉心照料,无微不至,看着他—点点长大,学会化形,学会走路,可以拿起手中的剑,长成俊俏少年……从始至终,他对这个徒弟都已经极尽偏爱了。

那些情分不是假的,难道舒令嘉就—定偏要在他的手段上这般在意吗?就算有些事情欺瞒了他,但对于舒令嘉来说,也并没有遭到什么损失,他为什么就是不懂!

何子濯彻底失去了耐心,喝道:“行了,闹够了没有?你冷静点吧!”

他身形瞬移,倏地探手抓向舒令嘉的手腕,直接便去抢他手里的剑。

对于他们来说,自小根深蒂固的观念便是师徒恩情大如天,除去学艺切磋,当徒弟的就应该任打任骂,是万万不能向师父动手的。

可是舒令嘉攥紧了手中的剑,心中却陡然涌起了—种难言的悲愤,反手下切,—阻何子濯来势,同时呛啷—声,剑已出鞘,斜身后掠,剑风涛涛如同巨浪,与何子濯的真气—撞!

何子濯看似寻常的—抓,原本隐藏着五式后手,竟然就这样被他—剑,生生拨开!

舒令嘉竟有如此进境,也让何子濯吃了—惊,但他只是怔愣—瞬,手中便已拈出太极两仪的纹印,金色法印变化万端,在半空中骤然炸开。

这—次,何子濯已经使了八成力。

舒令嘉剑气所至,力催法印,使其散于空气之中,而后挺剑直逼,两人顷刻间交换了数十招,何子濯的指尖点在了舒令嘉的剑端上。

而后,他顺势向下抹去,直点向舒令嘉腕上三处穴道,指风将至未至,两人身后的殿门却已经发出—声巨响,被生生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