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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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用罢早膳之后,沈清疏便去给何一诺上课,她昨日没有料到易感期这件事,已经答应了何成,而讲课时林薇止也不适合在旁边,只好忍着情绪过去。

真真是上课如上坟的心情。

到了何一诺院子,她等了一会儿,婢女过来回话,说何一诺还没起来。

沈清疏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色,她来得还真不算早,约是后世九点钟左右的样子,她特意耽搁了一阵才过来,主要是在林薇止那里磨蹭了好久,心里本来还有一点过意不去,结果何一诺还没起来?

她也不是对睡懒觉有意见,可今天又不是休沐日,这是读书考秀才的态度吗?后世这个点,别说小学生中学生,便是幼儿园小朋友都起床了。

婢女也有些尴尬,想找点说辞帮她家少爷圆一圆,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只干巴巴道:“许是少爷昨日看书晚了,劳烦表少爷再等等。”

沈清疏摇摇头,她才不等呢,她压着情绪容易吗她,何一诺烂泥扶不上墙,她正好乐得回去跟着自己娘子。

这种情况,何成估计也无话可说。

走时,她还贴心吩咐婢女,“让表哥睡吧,不用告诉他我来过了。”

她开开心心地又回去了,院中人多,林薇止又吹不得风,只在屋中看书,见她挂着笑进来,投过来一眼问:“不是给表哥讲经去了?”

沈清疏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到她旁边,美滋滋道:“不用了,他恐怕不想听我这个晚辈讲课,故意没起呢。”

林薇止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在意,笑了笑便移回视线接着看书。

沈清疏喝了两口茶,凑过去瞄了两眼,问:“今儿看的是什么?”

林薇止翻过一页,“人物传记。”

“哦,”沈清疏百无聊赖地看她一阵,见她看得入神,又挪了挪凳子,凑近了些,殷勤地道:“看书费眼,不若我给你念吧。”

林薇止抬眸静静凝视她片刻,直看得沈清疏不自在起来,才眼眸一弯,带了点笑意地把书递给她。

“你看到哪儿啦?”沈清疏接过来,从她示意的地方接着念。

林薇止懒懒地撑着半边脸看她,她念书时,眼睛会微微瞪大一些,语速不快,音咬得很准,声音不轻也不重,像初春屋檐滑下的雨滴一样温润缠绵,总叫人陷入她的声音里,反倒忽视了念的内容。

好在这本书里的内容,她已是看过了。

却是讲一个书生,从小就秉性纯良,刻苦努力,长大后,因为才华横溢,文章卓绝被提拨为官。

他为官清廉,勤政爱民,一路得到重用,官至中书,参议军国重事。可惜新皇登基后,性情暴虐,他受到猜忌,主动辞官。

书生寄情山水,之后两易帝王,六次请他出山,他理都不理。

可第七次,关中大旱,是岁饥,人相食,他不请自来。

时年六十岁的书生,散尽家财,一路救济,路经华山,在山庙之中跪倒祈雨,泣拜不能起。

他开仓放粮,亲自去敲一家家富户的门 ,还是杯水车薪。书生走在路上,听说有人为了奉养老母,偷偷杀了自己的儿子给母亲吃,他长须颤抖,抚膺痛哭,又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家财,分给那家人。

夙兴夜寐,终日不歇,最终,书生死在了赈灾路上,留下一首千古绝唱。

沈清疏念完这篇之后,胸口像是堵着,久久不能言语,无论是哪个时代,这种事迹都让人动容。

沉默了一会儿,林薇止接过书,“只可惜这位张大人生不逢时,当时政治昏暗,朝堂腐朽,并不能实现他的抱负。”

沈清疏长叹一声:“对百姓来说,却是幸好赈灾官员是他,若我以后为官,能得他的十之一二也是不枉了。”

“使民哀之如哀父母吗?”

“那也太难了,”沈清疏老实摇头,“我能有个万民伞就很满足了,也不知道明年外放,我会放去哪里?”

想她上辈子,也想过舰队转业以后,去考公务员呢,这辈子四舍五入一下,其实也只差亿点点吧。

林薇止小心把书脚抚平,随意接话问:“你想去哪里?”

沈清疏想了想道:“最好是临江府、苏州府下辖吧,这样你跟着比较适应,不会吃太多苦。”

林薇止手下顿了顿,抬眸对上她清亮的眸子,“你自己呢,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可以吧,大好河山,能做点实事就行。”

“而且,”沈清疏失笑地摇摇头,“哪是想去哪儿便能去哪儿的,还得看地方上有没有缺。”

林薇止道:“倘若你有想去的,可以去拜托我爹。”

“啊?这…还是不用了吧,”沈清疏觑着她面色,“我不是见外啊,只是不想走后门。”

林薇止大致猜到走后门是什么意思,官场上派系林立,这本是很正常的运作,可她这不情不愿的,倒真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