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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拉着我往门口走,到了门口,她又回过头来,正色地、严肃地说:

“卢友文,我告诉你,下次你敢再欺侮小双,奶奶这把老骨头,绝对不会饶过你!”

说完,她拉着我的手,昂着她那白发苍苍的头颅,挺着背脊,骄傲地、坚定地、大踏步地往前走去。

我们在医院的门口,一头碰到了诗尧。

他正往医院里走去,看到我们,他站住了。他的脸色,似乎比卢友文还憔悴、还苍白。显然也是一夜未睡。他的眼睛深黝黝的,里面燃烧着痛楚和愤怒,低低地,他说:

“小双好吗?那个丈夫在里面,是吗?他总算出现了,是吗?”他往前冲去,“我要找他!我早说过,他欺侮了小双,我会找他算账!”

奶奶一把抓住了他。

“傻小子!”奶奶说,“你从小就傻,从小就执拗,从小就认死扣!到现在,三十岁了,没有一点儿进步,反而退步了!你不许进去,诗尧,假如你聪明一些,别再增加小双的痛苦!你——也别让奶奶操心。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对小双并没有丝毫帮助,懂吗?诗尧,”奶奶心疼地瞅着他,“跟我们去吃烧饼油条去!”

诗尧盯着奶奶。

“奶奶,你不会支持我。”他哑声说。

“支持你去破坏一个家庭吗?支持你去抢别人的太太吗?”奶奶说,“你就说奶奶是个老古董吧!什么都依你,什么都支持你!这件事,不行!”

诗尧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奶奶。

“奶奶,你知道吗?”他咬着牙说,“我从小就傻,从小就执拗,从小就认死扣!我还会继续傻下去!在小双结婚的时候,我就发过誓,她幸福,我认命!她不幸,我不会做一个旁观者!”

我惊悸地望着他。

“你要做什么?”我问。

“你知道的,诗卉!我不会饶过卢友文,我不会!”

“别傻了!”奶奶说,“他们已经言归于好,你也只好认命了!”

“是吗?”诗尧冷冷地问,“我会等着瞧!我会等着!”

他靠在电杆木上,抬头望着医院的窗子,大有“就这样等下去”的趋势。冬季的寒风在街头穿梭,他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一任那寒风鼓动着他的衣襟。

我和奶奶相对注视,都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