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有憾生(二十二)(第3/4页)
心魔种已经种下,但支修说,只要剑修的剑心够坚定,沉下心来及时内省,其实是能察觉到自己不妥的。奚平也不知道师尊是不是在以己度人——他老人家脑浆被算盘打成浆糊,都不耽误每天抽出时间雷打不动地去北坡练剑。
但昆仑掌门毕竟千年蝉蜕,不容小觑,所以他决定时不常地给掌门添点堵,让他没那么容易“沉下剑心”。
那天见了瞎狼王,奚平大概弄明白了侍剑奴在昆仑的尴尬地位,只是还有一点不解:就是昆仑掌门的心魔为何会落在侍剑奴身上。
厌恶她、忌惮甚至怀疑她都是正常的,但算来侍剑奴顶多也就三百来岁,千年蝉蜕因她生心魔……这蝉蜕的涵养未免太小了,简直跟项宁之流差不多,昆仑掌门应该不至于。
瞎狼王提到的两点很耐人寻味:一是他认为第二长老的“失踪”跟无间镜有关。
周楹那发疯的混蛋传来的“飞鸿信号”证实了,那谁也没见过的镇山神器和北原无人区有隐秘的联系,而且显然,它能轻易切断玄隐山弟子与名牌之间的联系,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人间消失。第二长老失踪两百年,在昆仑内门的本命灯至今好好的,跟眼下周楹“身死名牌完好”的情况非常像。
二是,当年第二长老之所以在反复犹疑之后,最终站在了保守派一方,就是因为南阖困境——北历当年主理此事的就是第二长老。
旧版的镀月金虽然不像八百年前惠湘君弄出来的东西那么惊世骇俗,但归根到底是灵石支撑的。第二长老与他心有九窍的大弟子说过:“那些新派描绘的革新固然是好,可别国是别国,北历是北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烧灵石的镀月金要是落入凡间,到头来怕是只能暖燕宁贵族的手,老百姓还不得变成熔金炉的火下灰?”
及至后来宛阖翻脸,四国清算澜沧,南下主事的本来也是第二长老,中间因为北绝阵突然有异象,他才将南阖的事交接给第三长老,自己临时返回,然后一去不返。
对照支修从支毅将军遗物里找到的蛛丝马迹,当年四国为了灵石联手断南阖地脉的事,恰恰就在第二长老离开之后……
奚平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么侍剑奴很可能只是掌门心魔的投射。
武凌霄眼下的行为,在掌门看来就是准备公然篡夺南矿,足够让他闹心得入不了定了。
将草报收到一边,奚平又迅速翻看了开明司呈上来的密报——第一批导灵金的“升格仙器”已经送到了边境,发了下去,是当初魏诚响在南海用过的改良版:没那么消耗灵石,打出去的剑气与符咒都是筑基级,可以反复用,能补上大宛眼下没几个筑基的短板……就是贵。
奚平正琢磨着怎么从外面坑点灵石回来的时候,听见转生木里传来常钧的声音:“士庸士庸,你猜怎么着,西王母和广安君不太对头!”
魏诚响得照顾没吃没喝的百乱民,于是姚启和常钧自告奋勇地带着灵相面具,留在了西王母的秘境里。
西王母的底细奚平虽然知道,但以防这些邪祟们节外生枝,还是留了眼线。
常钧在南矿蹉跎了十多年,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毕生事业”,此人仿佛从娘胎里带来的“好事”,一开始茫然恐惧一过,他简直如鱼得水,每天兢兢业业地转着小眼睛盯各种蛛丝马迹。
奚平思路被他打断,无奈道:“不是说了让你们观察风吹草动就好,不要靠近升灵邪祟,尤其那红眼病会‘含沙射影’,陆吾面具没那么万无一失。我说洪正兄,你怎么一把年纪了,好奇心还那么重?”
常钧“嘿嘿”一笑:“此事过去,你看在同窗的份上,给我走个后门,让我进陆吾怎么样?”
奚平敷衍道:“我说不管用,这事得求白大人……”
常钧:“哎对了,听说赵师姐在起草《邪神行骗实录》,收录古往今来的邪祟如何招摇撞骗、祸害四方的案例,说是要警示后人。她还答应给我先看原稿……”
奚平毫不犹豫:“陆吾也是外门,跟南矿没什么区别,不算大事,开明司登记培训半年就行!你快说,西王母和广安君怎么了,谁偷人了,我可太想知道了!”
“想什么呢,广安君被侍剑奴重创,经脉尽毁,偷得动吗。西王母刚回来的时候紧紧攥着他的手,急得忘了仪态。可是这才过了没几天,我看她态度好像突然就变淡了,刚刚来转了一圈,甚至门都没进。”
转生木里插进另一个声音,姚启简短地说道:“楚蜀两国的邪祟方才来过。”
奚平:“啊?”
他一时没想通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心说莫非余尝和王格罗宝这俩不要脸的玩意为了傍上西王母,打算挑拨离间,自荐枕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