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5页)
但颜氏这些年常生气,法令纹有点明显,眉尾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有点高高在上的刻薄反正就是不好相与的感觉,比颜姨娘看着明显多了,大约是头顶没人压着的缘故,不需要收敛。
苏瓷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看起来像听不懂颜氏的嘲讽,还很认真回答:“当然记得了。”
她解释:“我姐姐头一回当差,刚刚休假回家,我就送她一送,也给爹娘说说详情,好安一安他们的心。”
苏瓷随口捻来,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眼神真挚语气还带着那种解惑式的温和,把颜氏给堵的,她总不能说安娘家爹妈的心不对,这大庆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她也没法挑苏瓷话的刺,毕竟对方从字词到语气都说得无可挑剔。
颜氏段数不够,明知苏瓷心里不以为然她,但一时之间,竟然挑不到一点毛病发作,被噎得心口痛,瞪着眼睛:“你,你……”
苏瓷笑翻,面上不露,又上前给颜氏拍背拍心口又端茶,颜氏眼尖,还瞄到堂屋门口杨重婴贴身小厮半张脸一闪而过——估计是杨重婴怕颜氏为难苏瓷,特地打发人来瞧一眼,估计要是画面不和谐,他马上就会杀过来了。
苏瓷也瞄到了,翘了翘眼角,不过差不多就行了,她也没闲情逸致陪颜氏在这耍呢,端完茶盏之后,她适时说:“禀母亲,回家前大公子吩咐我给他找个东西送过去。”
苏瓷滑不溜手,现在和杨延宗熟了,还敢拿他无中生有当借口了,说完又叮嘱婆子好好照顾颜氏不可以怠慢,之后就丝滑退场了。
留下颜氏端着那盏茶,喝又不是不喝又不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心眼宽的,越想越气得心肝疼,重重把茶盏掼到小几方,气愤:“这是哪家的儿媳妇!”
不说伺候,整天气得婆母肝疼。
就这一个还不够,她居然还得再讨一个苏家女儿当儿媳妇,这作的什么孽!
由于沉银一事,苏蓉和杨延信婚期也延误了,一箩筐的喜帖正堆在厅侧,颜氏简直没心情看了,忿忿一推回屋哎哟哎哟捂着心口躺下了。
……
春末夏初的风已经炎热,阳都绥平抵触偏北,风也多了一丝沙尘的味道,猎猎疾劲。
杨延宗在阳都码头登岸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驱马缓行,目送最后一名嫌犯被押解下船,关上囚车,禁军持刀肃容,押送囚车缓缓而行,码头内外早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烂叶臭蛋石块不断扔过去,骂骂咧咧,车上人目眦尽裂。
季邺离得远,并听不到囚车上声音,但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抑不住一阵快意,眼神和面庞也凌然了几分。
哪怕他明知自己紧接着将会有一个大麻烦,当时那等条件,季堰猜到有内鬼不难,而假如季堰倒了,他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据他消息,季堰的人已早一步将事情捅回绥平六王跟前了。
“矢口否认不如直接坦然。”
如何应对季邺已反复盘算了无数次,他正神色隐晦间,有一人驱马而上,不远不近,目视囚车渐行渐远,淡淡道。
此人一语切中了季邺的心思!
季邺霍侧头,盯了一眼侧颜神色淡淡的杨延宗。
杨延宗侧头,挑眉:“不是吗?”
季邺也是个聪明人,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杨将军此言何意啊?”
杨延宗来意其实不难猜,他虽然和季邺合作干掉季堰,但他的身份却和季邺不大一样,他也没打算将自己暴露在六王面前。
季邺挑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延宗笑了笑:“需知世子一死,王爷却不仅仅只有七公子一儿子,王妃待如何?”她该恨死季邺了,必会不顾一切报复,“而即便成功取而代之,七公子新来乍到,也恐根基未稳。”
此时的杨延宗,可不是旧时的杨延宗,多一个强而有力的支持,不比鱼死网破针锋相对好?
其实说到底,把杨延宗暴露出来,也不会减少季邺要承受的六王怒火和其他种种,何必呢?
季邺问他为什么要替杨延宗隐瞒,这个问题问得好,杨延宗就过给他两个强而有力的理由!
第一,上述的利益。
至于第二,这个长相和声音都带着几分淡淡漠然的男人侧头,声音像恶魔在耳边蛊惑低语一般,他笑笑,眼神陡然变得笃定而凌厉起来,“生子当如狼,不知七公子是否听过这句话。”
对于六王而言,世子事件除去给六王府带来的影响外,他更愤怒的,肯定是失去培养多年的继承人,而非死了一个儿子。
六王要是更看重季堰儿子的身份,后宅那二十余位公子的日子想必就好过多了,其实也不费六王什么事,也就多问几句而已,他其他庶子的日子必然会比现在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