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吧内时常会发生打架斗殴的现象,像这种双方都见血的情况更是常见。

成枫知道明越打架有多菜,所以从来没有畏惧过他,谁料今日竟然会下死手,直接给自己脑袋开了瓢。

成枫当仁不让,反应过来后立马抄起一把凳子和明越打了起来,若非他流血速度过快不得不去医院处理,恐怕明越这会儿早已被他卸掉了胳膊。

明越的白T沾了不少血,其中有三分之二是成枫的。左肩被椅子脚刮破,这会儿也在流血。

万幸的是没有骨折。

明越今晚是铁了心来买醉的,所以没有开车,谁料竟碰上这么晦气的事,眼下带着五分醉意走在路上,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伤口的血珠顺着手臂滑下,凝于指尖时无声滴落,在寂寥空旷的街巷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偶尔有行人经过,见他浑身是血的模样纷纷绕道而行。

车辆来去匆匆,明越本想招一辆出租车载自己离开,转念一想,若这副模样回到家,虞锦姝肯定又要哭,而且用不了多久成家的人就会找上门来,轻则索赔,重则告他蓄意伤人。

可是……他才是受害者啊。

痛感被酒精麻痹,明越浑浑噩噩地走在人行道上,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间滋生,不断蔓延至四肢百骸,搅得他痛苦不已。

恍然间,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时,错愕的声音迅速传入耳际:“明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明越循声望去,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是陈禺,楼时景的私人助理。

他以为楼时景在车上,便没有搭理,径自往前走去。

陈禺在后面喊他:“明少爷你这是遇到劫匪了吗?我刚送老板回家,这会儿有空,明少爷快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明越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往前走,并没注意到那辆宾利停顿片刻后原路返回了。

途径一家药店时,明越这才想起要处理伤口,在售货员警惕的注视下买了一瓶碘伏、一袋纱布和几包棉签。

晚上十点,渝城的公交陆续停班,他在公交站的座椅上坐定,旋即拉下被鲜血浸透的衣物,露出一片血淋淋的肩。

明越小心翼翼地用碘伏纱布按住伤处,甫一接触时带来的剧烈疼痛令他蹙紧眉梢,死死咬紧牙关才没有痛呼出声。

夜风习习,酒劲上头,明越晕乎乎地靠在椅背上,依旧保持着按压的姿势,不知不觉间眼底仿佛有水雾凝结。

江对岸纸醉金迷,此地却偏僻孤寂,只有初夏时节的虫鸣蟋蟀声陪伴在他左右。

曾经的明越何尝不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渝城的豪门贵族里,任谁见了他都要叫一声“明少爷”,如今虎落平阳,连成枫这种地痞流氓都能欺他辱他,拿他和鸭子做比较。

明越心间被苦涩填充,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正往这边靠近,直到昏黄的灯光被一副高大的身躯遮挡,他才悻悻回神。

抬眼瞧去,一张冷厉俊朗的面容赫然入目。

楼时景垂眼看向那片负伤的左肩,灯光自他身后投来,分辨不清这双深邃的眼睛里究竟藏有何种情绪。

良久,楼时景在明越身前蹲下,语调平缓:“去医院吧。”

一阵风吹来,明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想也不想地回绝道:“不去。”

“再过五天就是订婚宴了,”楼时景说,“我不希望你出任何纰漏。”

明越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放心,我不会给楼总添麻烦的。”

楼时景沉默住,下颌线绷得很紧,似是不悦。几秒后,他说:“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回。”

“去我那。”

明越盯着他看,耳畔回荡着成枫在酒吧说过的话,目眶骤然泛红。

好半晌,他才哑声说道:“不用了,我去住旅馆。”

楼时景皱眉:“你去哪了?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明越眯了眯眼:“楼大老板,协议书第四条明确规定不得干预对方的私生活,咱俩还没结婚呢,你就开始管束我?”

面前的男人神色沉凝,静默片刻后淡声道:“别住旅馆,我带你去酒店,替你清理一下伤口。”

“你懂医术?”

“小时候给狗包扎过。”

“滚!”

“走吧。”

“不去,没钱,住不起。”

“我给你开房,如果你不去我现在就给你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你被人打得半死不活,正在急救室抢救。”

“呃……”虞锦姝和明武并不知道儿子和人打架的事,明越等了几天没等到成家人上门索赔,倒是等到了一则新闻——

市公安局开始整治酒吧一条街的安保问题,扫黄扫黑成为重点,那晚他和成枫打架的酒吧被查封,理由是涉.毒。

也不知是哪位菩萨举报的。明越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在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