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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行动。

欧图的心情越来越兴奋。

他睡了几个小时,在剧烈的头痛和猛烈的敲门声中醒来。他一打开门,汤姆、特警队长弗凯德,以及一个自称哈利·霍勒的家伙就冲上了监控车,那个哈利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警监。这三人上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怨车内空气怎么这么糟。欧图从四个保温瓶中的一个倒出咖啡,开启屏幕,设定为“录像”模式。他立刻感觉到美妙的兴奋感从体内升起。每当目标靠近,他总会有这种感觉。

弗凯德介绍说,身穿便服的监控人员已部署在学生楼周围,警犬与巡警也已清查过阁楼和地下室,确定没有人藏在楼里。目前为止,进出学生楼的只有住宿学生,另外三〇三室的女生向入口的看守人员报告,说她让男友留下来过夜。弗凯德的手下已各就各位,只等进一步指示。

汤姆点了点头。

弗凯德定时检查无线通讯状况,无线通讯是特警队的配备,不需要欧图负责。欧图闭上眼睛,享受无线电通讯的声音。他们只要一放开“通话”按钮,对讲机便会发出短暂的嘈杂噪音,然后他们就会念出一连串不知所云的代号,像是成人的游乐场术语。

“斯米利德利。”欧图无声地说出这句暗语,想起有个秋日夜晚,他坐在苹果树上偷看亮着灯光的窗户里的人,那时他也对着锡罐低声念叨“斯米利德利”。锡罐底部有一根细绳垂下,越过篱笆。如果尼尔斯还没玩腻这个游戏,跑回家吃晚餐,就会蹲在篱笆旁等待着,将连着细绳另一端的锡罐贴在耳朵上。其实锡罐根本不像《土拨鼠书》里说的那样可以用来通话。

“要开始录了,”汤姆说,“欧图,准备好了吗?”

欧图点了点头。

“一六〇〇,”汤姆说,“计时……开始。”

欧图启动录像机的计时器,秒和十分之一秒的数字在屏幕上迅速跳动,他感到孩子般的欢喜笑声从小腹里无声地爆出。这比苹果树上好玩,比奥丽塔胸部的奶油面包好玩,比奥丽塔一边呻吟、一边口齿不清地教他该怎么取悦她好玩。

好戏开场。

奥尔佳面露微笑,打开门让贝雅特进来,仿佛她等待这次来访已经等了好几个世纪。

“哦,又是你!请进,不用脱鞋,天气热得不像话,对不对?”奥尔佳领着贝雅特进入走廊。

“别担心,希沃森老太太,这件案子看起来很快就会结束了。”

“只要有客人来就好了,你们慢慢来。”奥尔佳笑着说,然后惊慌地用手捂住嘴已。“哎呀,我在说什么呀!那人在杀人,不是吗?”

他们走进客厅,客厅里的落地钟正好敲了四下。

“亲爱的,喝茶吗?”

“麻烦你。”

“我可以自己去厨房吗?”

“可以,不过我可不可以陪你去……”

“来啊,好啊。”

除了新炉子和新冰箱,厨房看起来从大战结束后就没什么改变。贝雅特在一张大木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奥尔佳放上烧水壶。

“这里的味道很好闻。”贝雅特说。

“是吗?”

“是啊,我喜欢有这种味道的厨房。老实说,我更喜欢待在厨房,我不是那么喜欢客厅。”

“是吗?”奥尔佳侧过了头,“你知道吗,你跟我有点像,我也喜欢厨房。”

贝雅特微微一笑。“客厅是你想展现给别人看的一面,厨房却能让每个人放松,就好像你被容许做你自己一样。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进来就放松了?”

“你说得完全正确。”

两个女人一起大笑。

“你知道吗?”奥尔佳说,“我很高兴他们派你来,我喜欢你。你不用脸红,亲爱的,我只是个孤单的老太太,脸红就留给你的仰慕者吧,还是说你已经结婚了?还没有?哦,那也不是世界末日。”

“你结过婚吗?”

“我?”奥尔佳边笑边摆上茶杯。“没有,我生下斯文的时候还很年轻,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你没结过婚?”

“呃,对,也许有过一两次机会,可是我这种处境的女人在那个年代是被人瞧不起的,所以会来找我的通常都是没人要的男人,所谓‘门当户对’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就因为你是单亲妈妈?”

“是因为斯文的父亲是德国人,亲爱的。”

烧水壶开始发出低低的响声。

“啊,我可以理解,”贝雅特说,“那他的成长一定很艰难。”

奥尔佳怔怔地看着空中,对越来越响的响声充耳不闻。

“比你想象的还要艰难,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会哭,可怜的孩子。”

“……”

“你看,我老了。”

奥尔佳从炉子上提起烧水壶,往茶杯里倒水。

“你儿子是做什么的?”贝雅特问,看了看表:四点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