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第5/6页)

这个细节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透露过。尼可之前没有说,无疑是为了保护他和雷蒙德之间的新盟友关系,但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这就是尼可,他甚至还转过身,对着媒体记者,向全世界宣布了这条消息。法庭里立刻一片骚动,拉伦听到自己前搭档的名字,再也忍不住了。

“戈迪亚先生!”他勃然大怒,“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先生!你现在不是做结案陈词。你如果不能客观地陈述你们的证据,你现在就给我闭嘴,听清楚没有?!”

尼可转过身看着拉伦,他显得很吃惊,咽了一下口水。

“听清楚了。”他说。

我在记事本上写下两个字:嫉妒,然后递给肯普。在无法说出我的犯罪动机和说出一个他无法证明的动机之间,尼可选择了后者。这是一场赌博,他也有可能赌赢。但最后,他大概不得不对各种事实进行牵强附会的解释。

尼可说完以后,斯特恩马上走上前。法官问要不要休庭一会儿,斯特恩礼貌地笑了笑,说他已经准备好马上开始了,希望法庭允许,斯特恩不希望陪审团有太多的时间去反复思考尼可的话。

斯特恩站在讲台边,一只胳膊撑在上面。他穿着一件定制的棕色西装,很合身,他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

“拉斯迪·萨比奇先生和我。”他说,“要怎么回答呢?当戈迪亚先生告诉你们,他们只找到两个指纹,其他什么都没有找到的时候,我们该怎么说?当所有的证据都告诉你们,这其中疑点重重,很多都只是流言蜚语和含沙射影的时候,我们该怎么说?当一个受人尊重的检察官在仅有一丁点间接证据的情况下,就被送上了审判庭,而你们都可以发现,这些证据根本不能排除合理的怀疑的时候,我们又该怎么说呢?”

“合理的怀疑。”他转过身,朝陪审团的方向走了几步,“检方必须排除所有的合理怀疑,用证据证明被告有罪。”然后,他又重复了拉伦法官在过去两天里一直对陪审团说的话。斯特恩在陪审团面前抱着双臂,像个自信又博学的法理专家,在拉伦斥责尼可后,这样的气场是很有用的。斯特恩反复提到“间接证据”这个词。他还提到了“谣言”和“闲话”。然后,他说到了我。

“那么,拉斯迪·萨比奇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并不简单,尼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他是检察院的第一副检察长,是仅次于检察长的职位,是我们区甚至我们这个州最顶尖的数十位律师之一。证据还会告诉你们,他是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法律评论》杂志社的成员,州高级法院的顾问。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他的生命都奉献给了服务公众的事业,他是在阻止、预防和惩罚犯罪的行为,而不是。”斯特恩朝检方轻蔑地瞥了一眼,“自己去犯罪。听着,女士们,先生们,证据还会显示,拉斯迪·萨比奇先生曾经将很多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虽然你们并不经常来到法庭,但那些人的累累罪行你们并不陌生,这一切,我们知道,都归功于拉斯迪·萨比奇先生的辛勤工作。”他又花了五分钟介绍了“暗夜圣徒”的案子和其他案子,时间稍稍长了点,但由于他之前并没有打断尼可的开庭陈述,这时,尼可也只能忍着听下去。

“他的父亲是一个移民,是一位受到纳粹迫害的南斯拉夫自由斗士。他在一九四六年来到这片自由的土地,以为从此不再经历暴行。如果他今天在这里,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

如果不是斯特恩严令警告过我,让我在法庭上不要流露出任何表情,我恐怕就要脸红了。我双手紧握,目光前视,坐得规规矩矩。无论任何时候,我都要保持冷静。但是,斯特恩却没有事先告诉过我他要说的这番话。如果是我上庭作证,我是绝对不会说自己的父亲是什么自由斗士的,倒不是因为怕检方会反驳。

斯特恩的言行举止很有威严,他的口音反而引起了听众对他的兴趣,他中规中矩的样子显得他很庄重。他没有说我们将会出示什么证据,也没有说我一定会上庭作证,他只是一再强调了检方证据的缺陷。检方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证明我曾经用凶器杀过人,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参与了这场谋杀。

“在这个案子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戈迪亚先生跟你们说了很多关于萨比奇先生和波尔希莫斯女士之间的事。他没有告诉你们,但证据会告诉你们,萨比奇先生和波尔希莫斯女士是同事,他们曾经在一个非常重要的案子中一起担任律师,而不是情人。戈迪亚先生提都没有提,所以,只能由我来告诉你们,各种证据也会告诉你们。在萨比奇先生和波尔希莫斯女士的关系问题上,你们必须认真思考各种证据能说明什么,不能说明什么。这是一个只有间接证据的案子,你们不要忘了,戈迪亚先生必须用证据排除合理的疑点,证明萨比奇先生有罪才可以。让我非常清楚地告诉你们,各种证据都无法证明戈迪亚先生刚才说的那些话,无法证明。你们会看到,这个案子根本没有什么事实,只有推测加推测,猜想加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