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杨玉琼轻推房门,一眼看到程科长坐在桌旁正小心翼翼地在整理桃花,见他对桃花那样喜爱,她芳心一阵欣喜。
程科长侧过头对杨玉琼说“你的桃花的确妩媚动人,刚才我在这里一直欣赏,愈看愈觉得它娇艳非凡。今天它在这个房间里,可算是宠在专房了!”程科长的话,意合双关。
这时,杨玉琼已经走到他的跟前,听到“宠夺专房”四字,知道程科长故意回敬她早晨所说的话,笑睨着,伸出食指对他点点,说:“你呀--”
“看你满面春风,会谈一定有成果吧!”
杨玉琼坐在沙发上,俏皮地歪着头反问:“你猜猜着,王存金的幕后策划者是谁?”
程科长不假思索,应声答道:“严中甫!”
杨玉琼惊讶地弹跳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没有什么奇怪,我老早就断定是他。”
“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去问呢?”
“因为他们两人如何勾结,此中细节我并不懂。不懂就是不懂,我不能装懂呀。”
杨玉琼还是疑团莫解,接着又问:“你根据什么猜出是他呢?”
“很简单,王存金是西梁山的掌门人。西梁山属于安徽和县,严中甫是和县刑警队组长,王存金后期在南京作案,完全符合于这个行家的部署。严在四区工作多年,这里的情况他一切熟悉。这个家伙是官匪一家、同流合污的老手,警界的败类,为了要报仇,他会不择手段。
以此推测,很可能是他。”
“黎丽丽今天所谈的事,都是发生在两年前,我不太清楚,她又讲得很概括,您能不能详细告诉我?”
“好,反正今天我有的是时间。你要我先介绍那件事?”
“先讲英国保除箱失窃的侦破情形吧!”
程科长点点头,讲了起来:
我上任四区队长不久,英国大使馆一只存有黄金、美钞、英镑和秘密文件的轻型保险箱被窃了。
当时我们综合了各方面情况,捉到了嫌疑犯朱三才。开始由严中甫审讯他。但两次提审,朱三才拒不承认。朱犯暗中通过关系,秘密送给严中甫五两黄金,他被关押了两天,严中甫竟擅自把他作为交保释放来处理。
我闻汛后火冒三丈,立刻派人马上把朱三才追回。我的大胆举动,触犯了严中甫的尊严,他向我冷笑道:“这是首都所在地,应当特别注意法律程序和人身自由。我们把他拘留了两天,已经超出了二十四小时的法定拘留时间了,而且又无真凭实据可以证明是他偷的。既取保,又追回,出尔反尔,何以取信于人?这样妨害人身自由的责任,我不能担负得起!”
我余怒未息,冷冷说道:“小窃案都问不出来,还想吃这一门饭吗?”
严中甫也不甘示弱,应道:“好吧!那就看队长的本领罗!”说着,他双手叉胸,歪着头,斜睨着我,发出奸笑。
嫌疑犯朱三才追回后,我马上开始亲自审问。审室里,记录、站堂接班排列。这是我到任以来第一次审汛,而且又在紧要关头,既然口出大言,非要成功不可,大家都替我担心,参加的员警屏息而观。
审讯开始了。
我一开口就问朱三才:“你表哥陈振亚现在英国大使馆当库理吗?”
“是。”
“你大前天晚上几点钟到他那里睡觉?”
“晚上九点。”
“前天早上你什么时候离开那里?”
“早晨五点。”
“你大前天晚上和你表哥同睡吗?”
“是。”
“怎么睡法?是同头睡呢还是各睡一头?”
“同头睡。”
“你的大衣放在哪里?”
“盖在被上。”
“你那天晚上是睡枕头吗?
“是。”
问到这时,我拍案大骂:“该死的东西,你没有说过一句实话!”说着,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供词来,对朱三才说:“你那天晚上十一点到你表哥那里,你却说九点;早上六点钟才走,你却说五点;睡觉时,你们各睡一头,而你却说同头睡;你的大衣放在桌上。你却说盖在被上;你没有睡枕头,却说有!这是你表哥亲笔写的口供,与你所说,完全不同!”说完,由刑警把他表哥的口供转给朱三才看。
朱三才一看,确实是表哥亲笔写的口供,神色虚罔,眼露惊慌。
我逼紧一步说:“你和你表哥没有一个说实话,没有一句话对头。我老实告诉你,你那天晚上根本不在你表哥那里睡,你究竟干什么勾当,是瞒不过我的,你们两个人是什么货色,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你原来的名字叫曾一木,苏北泰兴人,不要看你年轻,你干的黑线生意整整有十年的历史。你的师父是如皋江天雄,你的外号叫‘过山鼠’,每到一地,都只打一票生意,就远走高飞,因此你很少失过风。前年你从常州搬到南京,住秣林关三十六号,改名朱三才,以收买旧货为掩护,既行窃又销赃,是个‘吃双粮,领双油’的人。你表哥陈振亚是你的‘眼线’,在上海洋行、领事馆混了十几年,三次行窃,被外国人开除了三次,其中有两次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