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见血封喉
【1】
何晓筝和狄康,又坠入了迷雾里,两个人同时沉默了,狄康心里很清楚,时间浪费得越多,那个凶手就逃得越远。最关键的是,要让阿訇赶紧过来给秋萍诵经。
狄康又打了一次电话催促,没想到阿訇却说他的车陷进雪堆里,还没发动起来,狄康气得乱跳,叫他把车扔了。
由于死者家属不同意在诵经之前解剖尸体,何晓筝就无法利用死者心脏血清、伤口皮肤组织液进行标本检测。生物毒剂一旦在体内扩散,就无法检验,这是她最为担心的。
如果以犰狳的死因,去推测秋萍的死因,那么,秋萍就是中蛇毒。现在,何晓筝最关心的就是:蛇毒是怎么进入人体的?
面对狄康提出的为什么毒蛇冬天不睡觉的问题,何晓筝很耐心的跟他说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善良的农夫,用身体温暖了冻僵的毒蛇,反遭蛇咬致死。事实上,蛇并不需要捂暖它才会咬人,冬眠的蛇也会伤人。
何晓筝提醒狄康,不要以为毒蛇冬眠就不危险了,它对人体的温感反应依旧十分灵敏。气温下降后,蛇的活动能力、活动情况是减弱了,但是它咬人的探测器不会停止的。只要你够胆子碰它,它照样咬你。而且,毒蛇冬眠停止捕食,毒液集中贮存在毒囊内,毒性反而更高。冬眠的毒蛇咬了人以后,它一次性喷出的毒液要比平时高出3至5倍。
狄康阴阳怪气地朝何晓筝“哼”了一声,直接砸她一句:“你认为秋萍和犰狳会像农夫那样,把一大堆毒蛇抱在怀里吗?”
狄康的问话,着实让何晓筝胸口一紧。因为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所有的毒蛇,会齐聚红丹河跟这俩死者过不去。这样的聚会实在是罕见,和飞机失事有一拼了。狄康见何晓筝面露为难,急得用手里的解剖刀,敲了敲桌面。
何晓筝见他脸上全是惹不起的表情,只有叹着气说:“非洲草原上有种吸血蝙蝠,它身体极小,常叮在马腿上吸血,不管野马怎样狂奔、暴跳,都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不少野马被它活活地折腾而死。后来,动物学家发现,吸血蝙蝠所吸的血量极少,远不足使野马毙命,野马的死因是它自己的暴怒和狂奔所致。现实生活中,有的人因芝麻小事而大动肝火,暴跳如雷,以致因别人的过失而伤害自己,自食苦果。我们称之为:野马结局。”
何晓筝的确很是睿智,总能将丢失的面子,绕个弯子再找回来。但她说话的样子,一点戏谑嘲讽的意思都没有,说得那是相当的诚恳认真。
这个动物故事,何晓筝很清楚地记得,是铁强在他们分手前一天告诉她的。谁也没曾想过,他们的爱情,会沦陷到这份忙碌且有心计的工作里。
狄康知道,何晓筝是不会无缘无故说蝙蝠和野马的故事的,犰狳的死肯定和野马结局有所联系。他看了看犰狳的嘴巴,很虔诚地问:“按照这种野马结局公式推算,秋萍先死,犰狳咬了尸体,以毒传毒,导致毒发身亡?”
何晓筝犹豫了两分钟左右,非常镇定地托起犰狳,说:“如果换成其他动物,直接按照这个公式套就行了,但犰狳得绕个弯了。你看,犰狳的牙齿有十六个,生来有下颏背,发育不全,珐琅质很少,所以不能撕咬。”
狄康一听,俩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知道,蛇毒含有蛋白质、多肽类物质和多种酶类,是毒蛇抵御敌害和狩捕猎物的强大武器,也是蛇的消化液。但蛇毒是一种蛋白质毒素,口服无毒,而经咬伤创口进入体内,则会迅速发生中毒,引起死亡。完好的皮肤、口腔黏膜、胃黏膜都能较好地阻止蛇毒的吸收。即使犰狳舔食尸体,只要口腔黏膜没有破裂,也不会中毒。
如果秋萍是被毒蛇咬死的,那么伤口就会有如针戳伤的毒牙痕,如果能找到伤口皮肤组织液,那就是蛇毒中毒检验中最合适的材料,死亡性质才能准确定性。但是,这个伤口到底在哪呢?何晓筝沿着秋萍露出的皮肤一点一点勘察,即使不叫她解剖尸体内部,她也希望能从尸表上找到线索。
看尸体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她那独特的尸体语言对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人来说,绝对是一颗意想不到的“定时炸弹”。
全身检查完毕,何晓筝没有找到毒蛇的牙印,也没有找到任何注射器的针眼,没有任何理由说死者是被毒蛇咬死的。事实上,整个现场一条蛇都没有找到。
所以,秋萍根本不可能是毒蛇咬死的。那么,在没有针眼没有牙印的情况下,秋萍是怎么中毒的呢?
【2】
狄康望着秋萍的母亲,她依然在外面默默地祷告。而唯一能安慰这个老人的,只有快点抓住凶手。
何晓筝越看头就越大,死者吐了这么多血,她居然找不到伤口。她不得不问狄康:“犰狳有伤吗?犰狳是在我们面前死去的,就算凶手是隐形人,犰狳的伤口也不会隐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