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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了将近两个钟头,离开安心院的吉川家时已经过了五点。由于中途停下来吃晚饭,两人回到别府大约九点左右。
长时间的驾驶,使岛田也呈现疲态。偶尔与对面来车错车时,都听到他低低的咒骂声。
“到阿红家看看,没关系吧?”岛田说道。
江南嘴里虽说无妨,内心却不大乐意。自从出了安心院,便一直被强烈的虚脱感所折磨。
睡眠不足与疲劳占了大半原因,然而无法否认地,精神方面也觉得有点泄气与无奈。
兴冲冲地跑这趟远路,却没有什么大收获。其实,原本并没打算获得明确的解答,只希望能够问到一点未知的情报就可以了。但是……
(如果吉川政子那儿也收到青司名义寄来的信,我是不是就会满足了呢——)
江南想着,不禁厌恶起自己来了。
三分钟热度——深知自己的个性如此。结果,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就像小孩想要新玩具一样,自己一直在寻找新的刺激,一旦稍嫌单调,马上就厌倦……
没多久,抵达铁轮的红次郎寓所。
夜晚静谧无声,天空是一片薄薄的云层,隐约浮现淡黄色的月影——
岛田按了门铃。屋中传出轻微的铃响声,然而——等候片刻,不见有人应门。
“奇怪,灯是亮的。”诧异地低喃着,岛田再度揿铃,并且敲了两、三下门,“难道已经睡了?”
正想绕到后面去,岛田回头看见江南倚着门柱,筋疲力尽似的闭上了眼睛。
“——算了,下次再来——抱歉,江南,让你跑了冤枉路。你好像累坏了,走吧!”出了干道驶向O市。
岛田摇下车窗,带看海潮气息的夜风吹了进来。
“冷不冷,江南?”
“不,没关系……”虚脱感与厌恶自己的感觉依然存在。
“真抱歉,一大早就载着你到处跑。”
“该抱歉的是我,我似乎有点泄气……”
“别担心,你只是太累了。”岛田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左手放开方向盘,一面揉拭眼睛,一面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有落空的感觉。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今天的安心院之行是一大收获。”
“——怎么说?”
“所谓的落空,是指吉川诚一的消息。换句话说,我们原以为吉川若是没死,多少会和妻子联络。但是,没有一点那种迹象。”
“不过,才失踪半年就办了丧事,你不觉得其中必有文章吗?”“说的也是。但是依我看,政子不像会说谎的女人,她的优点是诚实和善良。”“哦……”
“我一向很有识人的眼光,也许是直觉吧!”岛田独自笑了起来,“总之,我们原先的目的没达成。江南,给我一根烟如何?”
“你会抽烟?”江南微觉惊讶地问,从初识岛田到现在,一直没见过他抽烟,“七星牌行不行?”说着,整盒递了过去。岛田盯着前方,灵巧地敲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几年以前,我是个老烟枪。自从得过一次肺病后,几乎戒掉了。现在一天只抽一根,这是我在怠惰的生活中给自己的功课。”
点上火,岛田津津有味地抽起烟来:“闲话少说——我所谓的收获方面,是指青司所剩财产不多这 一点。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吉川即凶手的犯罪动机就减弱许多了。”“那么,和和技夫人畸恋这方面呢?”
“关于这一点,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牵强——记得以前和阿红讨论这个案件时,他曾强调和枝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至于阿红印象中的吉川,更不可能对夫人产生畸恋,这种说法和政子一样。”
“这么说,你认为吉川不是凶手喽?”
“很有可能。”岛田依依不舍地把所剩不多的烟蒂丢进烟灰缸,“还有一点,从今天的谈话中,我觉得青司和阿红兄弟不和的原因,似乎出在和枝夫人身上。”“和枝夫人身上?”
“换句话说,如果她有秘密情人,应该不是吉川,说不定正是阿红。”“红次郎和和枝夫人?”
“对。现在想想——正是如此。去年命案发生后,阿红整整在家关了一、两个礼拜。那段期间,简直像个废人。与其哀恸青司的死,不如说是因为和枝夫人的死而大受打击。”“岛田,那么命案的凶手是……?”
“我还得弄清楚一件事,迟早会告诉你的——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向守须报告今天的事情?”
“哦,也好……”
江南看看仪器表上的钟,十点四十分——
沿着海岸通往O市的干道上,车辆已供寥寥无几。零落的红色车尾灯间,卡车的黑色庞大躯体向前行进着。平行的轨道上,流曳一道长长的火车灯光……
“他昨天说打电话就可以,不过反正是一趟路,我们就顺便过去吧!”或许是岛田刚才那番话的鼓励作用,江南消退的气力恢复了许多。岛田似乎察觉这一点,眯起眼睛说道:“守须……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