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奥莉维亚昨晚睡得很不好。
她跟着母亲及几位熟人一起去泰尼戈岛的老屋过仲夏节。当然她本来也可以同伦妮和一群伙伴去莫加岛庆祝节日的,不过她还是选择了泰尼戈岛。失去埃尔维斯的伤痛如海浪般席卷着她的内心,所以她觉得自己需要独处,或者也可以与一些不会令自己感受到过于强烈的节日气氛的人待在一起。昨天,她和母亲一道为老屋的向阳面重新刷上了油漆,这样一来阿尔涅就不会觉得蒙羞了——这是玛莉亚的原话。随后,她们一起喝了比较多的酒,而奥莉维亚当天夜里就为此付出了代价。她在凌晨三点左右时醒了过来,然后一直耗到早上七点才得以再次入睡,然而仅过了半小时,闹钟又毫不留情地响了起来。
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几块米糕,正打算脱衣洗个热水澡,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她打开门一看,来人是斯蒂尔顿,今天他穿着一件短得不太合身的黑色大衣。
“你好!”他对她说。
“你好!你剪头发了吗?”
“玛莲娜跟我联系了,她说两者的DNA并不相符。”
这时奥莉维亚瞥见一位邻居从门口经过,其间还匆匆地看了斯蒂尔顿一眼。于是她示意斯蒂尔顿先进屋,然后关上了房门。
“两者不符吗?”
“是的。”
奥莉维亚绕到他前面,朝厨房走去。斯蒂尔顿没有脱掉大衣,跟在奥莉维亚身后。
“这么说,那根头发不是受害人的?”
“没错。”
“那它可能是其中一名凶犯的。”
“可能是吧。”
“也许是杰奎琳·贝里隆德。”奥莉维亚分析道。
“别再想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可能是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当谋杀案发生的时候,她也在岛上,而且案发之后不久她就从岛上消失了,对此她并没有提供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浴室。”斯蒂尔顿说。
奥莉维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指了指走廊对面的浴室门。直到他走进浴室,她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有些人看来,只有拥有亲密关系的人才能共享浴室。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共享浴室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奥莉维亚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接受了斯蒂尔顿此时正站在她的浴室里洗淋浴的事实。
随后她又想到了杰奎琳·贝里隆德。
“别再想杰奎琳·贝里隆德了。”
“为什么?”
就在奥莉维亚专注地思考着跟杰奎琳·贝里隆德有关的种种疑团时,斯蒂尔顿已经洗完了冷水澡。奥莉维亚刚刚换好了白天穿的衣服,正在厨房里沏咖啡。
“事情是这样的。”他继续说道,“在2005年,一个名叫吉尔·恩格博格的年轻怀孕女子被谋杀了,而我受委任去负责调查那起案件。”
“这我已经知道了。”
“我的调查工作不过刚起了个头而已。吉尔是个应召女郎,我们很快便确认她在红色天鹅绒公司为杰奎琳·贝里隆德工作。根据对案情的分析,我们认为杀害吉尔的人可能是杰奎琳的一名顾客。于是我以此为首要线索进行调查,不过后来案件的调查工作停滞了。”
“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斯蒂尔顿陷入了沉默,奥莉维亚等着他再度开口,但他一直不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她追问道。
“唔,差不多同一时间发生了好几件事。我神经衰弱,以至于后来患上了精神病。在我休完一段时间病假回来之后,被上头调离了这起案子。”
“为什么呢?”
“官方的说法是因为那时我的状态并不适合处理谋杀案之类的工作,也许这也并非胡说八道吧。”
“那么非官方的说法是什么呢?”
“我认为有些人不想让我继续调查吉尔谋杀案。”
“因为……”
“因为我跟杰奎琳·贝里隆德的异性陪侍业务已经过于接近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顾客在背后施加压力?”
“是的。”
“后来案子被谁接管了呢?”
“鲁内·福尔斯,他是一名警察,……”
“我知道这个人。”奥莉维亚说,“不过他并没有破获吉尔谋杀案。我读到过关于这件事的介绍……”
“没错,他并没有破案。”
“当你调查吉尔谋杀案的时候,肯定有过跟我一样的想法,对吗?”
“你是说猜测吉尔谋杀案与诺德科斯特岛谋杀案有共同之处?”
“是的。”
“当然了,我……吉尔也是孕妇,跟海滩上被溺死的受害人一样。”斯蒂尔顿继续说道,“而且在两起案件的调查过程中都能看到杰奎琳的影子。也许海滩上的受害人也是一名应召女郎?不管怎么说,毕竟我们对她一无所知。所以我认为两起案件是有关联的,甚至有可能是同样的凶手因同样的动机而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