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基督徒违反和平条约以及瓦尔纳会战的成败(1444 A.D.)
整个事件处理期间,身为红衣主教的特使保持着充满愠怒的沉默。他对于国王和人民同意这种方式,虽然不赞同但也缺乏反对的能力。等到卡拉马尼亚人入侵安纳托利亚以及希腊皇帝占领色雷斯,这些令人喜闻乐见的消息可以稳固朱利安的立场,议会也因而解散。还有就是热那亚、威尼斯和勃艮第的舰队已经成为赫勒斯滂海峡的主人。盟友接到拉底斯劳斯大获全胜的消息,但是还不知道他签订的条约内容,非常着急地等待军队的班师还朝。红衣主教大声惊呼道[175]:
你的这些处理方式,不是在抛弃大家的期望和你自己的机运吗?你对自己所负的职责、你的上帝和你的教友曾经立誓要信守忠诚,所以最优先的义务是要取消对基督的敌人仓促和亵渎的誓言。神在世间的代理人就是罗马教皇,没有他的批准你既不能承诺也不可执行这些条约。我用他的名义赦免你的伪证罪,让你使用的武器具备神圣的性质,追随我的脚步走上光荣和救赎的道路。如果你仍旧有所顾虑,可以把惩罚和罪孽转移到我的头上。
朱利安有崇高的人格,竟然支持这种带来灾难的狡辩,深得民心的议会朝令夕改轻浮易变,他同样予以支持。他们决定在同一个地点发起战争,直到最近才恢复和平。履行条约时基督徒袭击土耳其人,他们的理由是这些人是不信神的异教徒。拉底斯劳斯的承诺和宣誓成为骗人的谎言,受到那个时代宗教的缓颊,只要他的军队获得胜利,就能解救东部的教会,这是最完美的辩白,或者说能为大众所接受的借口。但是同样是这份条约损害了他的名誉,削弱了他的实力。和平的宣告使法兰西和日耳曼的志愿军带着不满的喃喃之声愤而离开,路途遥远的战事使波兰人筋疲力竭,可能是厌恶外国人指挥的缘故,他们的内卫军首先获得许可,撤回行省和城堡。甚至就是匈牙利人也因党派倾轧而四分五裂,举棋不定的态度使他们的行动受到限制,说来这倒是值得赞许的事。十字军的残余人员发起第二次的远征行动,兵力减少到不足2万人。
一位瓦拉几亚酋长率领他的家臣加入皇家的阵营,提到他们的人数没有超过陪伴苏丹出猎的随从队伍的人数。两匹脚程神速的骏马被当作礼物,提醒拉底斯劳斯对即将发生的大事要有先见之明。塞尔维亚的藩王在光复国土和归还他的子女以后,对方引诱他,承诺可以给予他新的领土。缺乏经验的国王、宗教狂热的特使以及好战无礼的哈尼阿德斯,都存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刀剑和十字架无坚不摧的威力可以克服所有的障碍。等到渡过多瑙河以后,两条道路可以到达君士坦丁堡和赫勒斯滂海峡:较近的一条道路直接越过海姆斯山,地形崎岖难以通行;另外一条路程较远但比较安全,经过地势平坦的国度,沿着黑海海岸前进。他们在行军时,按照西徐亚人的作战方式,经常把大车当作移动的工事使侧翼获得掩护。运用后面这条道路是很明智的选择,正统教会的信徒行军通过保加利亚平原,带有恶意的残酷行为,把基督徒土著的村庄和教堂焚烧一空。他们最后一站是靠近海边的瓦尔纳,拉底斯劳斯在此地战败阵亡留下不朽的英名。[176]
在这个决定国家命运的地点,没有发现一支盟邦的舰队可以支持他们的作战行动,反而获得穆拉德即将接近的警报。穆拉德从马格尼西亚的退隐之地出发,把亚洲的军队运过来防卫欧洲。按照一些作者的说法,希腊皇帝出于畏惧或受到诱惑,同意他们使用博斯普鲁斯海峡这个通道。贪污腐败这个难以洗刷的羞辱要加在热那亚人身上,还有教皇的侄儿身为正统教徒的水师提督,默许他的佣兵部队放弃防守赫勒斯滂海峡的任务。苏丹率领6万人马离开哈德良堡,用急行军向前挺进。等到红衣主教和哈尼阿德斯可以就近观察土耳其人的兵力和队列时,热心的武士建议撤退,然而这种处置方式非但缓慢而且不切实际。只有国王下定决心,不是征服就是死亡,他原本可以获得光荣和辉煌的胜利。
两位君主位于阵线中间相对的位置,安纳托利亚和罗马尼亚的将领称为贝格勒贝格,他们指挥右翼和左翼的部队,对抗藩王和哈尼阿德斯位于当面的师级单位。土耳其军的两翼在第一波的攻击中被敌军突破,但获得的优势结果反而带来致命的危险,行动鲁莽的胜利者一时激动发起追击,没有给敌人造成困扰反而远离友军的支援。当穆拉德看到自己的骑兵部队败逃,对自己和整个帝国的命运感到万念俱灰。一名久经战阵的新军弟兄抓住他坐骑的缰绳,他后来很宽宏大量地赦免并奖励了这名士兵,竟然看出君王处于恐慌之中,还敢阻止他临阵脱逃。一份条约的抄本被当作基督徒不守信义的证据,在战线的最前列公开展示出来。据说苏丹在大祸临头时,高举双手两眼向着上天,恳请真主给予保护。他向先知耶稣提出诉求,对那些用不敬的言辞嘲笑他的名字和宗教的人,应该施加报复的手段。[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