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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寻对于初中高中都跟朱夏一个班表示强烈后怕,宿命的既定感让他不得不加倍对这个女孩好,否则感觉会遭天谴。
初中那会儿要按成绩排座位,有个寸头男生老是色迷迷地看朱夏,好死不死他破天荒地跟朱夏考出了一模一样的分数,成了同桌。张一寻一直努力考差,终于跟朱夏成为前后桌,从此成为朱夏的背后灵兼保镖。
那会儿朱夏喜欢穿带帽子的衣服,他就把她的帽子当成移动的垃圾桶,寸头男想说话,他就扔一团纸进去,想问她借橡皮擦,他就扔零食包装袋,想主动帮她写作业,他就远程攻击,把苹果核像投篮一样,正中篮筐。
“张一寻你够了啊!”朱夏成功转身,寸头男在一边气得龇牙咧嘴的。
一整个学期过去,张一寻问她为什么喜欢穿各种各样有帽子的外套。她说因为上学的时候戴上,风就不会把她的刘海吹乱了。
她特别在意自己的刘海。
不知道那会儿的女生都中了什么邪,无论背后的头发是长是短,额头一定要有刘海,而且一定要拉直。走一段路,就会习惯性地甩甩刘海,一有风吹过,就像护孩子一样按住它,按的力度也有讲究,太重会贴住泛油的脑门,太轻会吹分叉。
朱夏是这群女孩里的翘楚,她从刘海,到耳朵后,到腮帮子边,到肩上,到背上,分别剪出五层头发,张一寻经常呛她,为什么把蛋糕裙穿头上。
张一寻他们的班主任姓廖,是个教语文的,有点龅牙,讲课讲到忘情时会自动喷水。但只要底下的同学笑出声,就免不了被“锁”。不是锁进小黑屋的“锁”,班主任是练柔术的,直接就地正法,还告不了他体罚。
为此班上的调皮捣蛋们都挺怕他,唯独朱夏不怕。
在朱夏第五次顶着“蛋糕裙”从班主任面前经过时,班主任忍不住上手拨乱了她的刘海:“干吗,以为自己是金毛狮王啊。”
“啊啊啊啊!”朱夏拿出印着美少女战士的化妆镜迅速整理刘海。
“限你今天放学就去给我剃了,否则回去我给你剃。”
“你这是限制人权啊,舅舅!”
“你才多大点儿啊,跟我谈人权。”
“最讨厌你们用这种大人的自以为是看我们了,大家不在一个档次,无法交流。”朱夏继续理着刘海,翻了个悠长的白眼屁颠颠地走了。
“回去我就跟你爸说,让你瞎嘚瑟!”廖大幅在身后气不打一处来,正愁技痒呢,看到后面点头哈腰的张一寻。
上前就是一“大幅锁”。
张一寻抱着廖大幅粗壮有力的腿,在地上叫苦不迭:“廖老师,我只是路过的!”
“她妈说了,朱夏就是跟你学坏的!”廖大幅义正词严道。
自从张一寻在小学人设崩塌后,廖梅总把张一寻当坏孩子看,要不是念及他对朱夏诸多照顾,以及背后有个难缠的林夕施,不然肯定禁止他们往来。用年轻人的话说,廖梅作为张一寻的真爱粉,当初有多爱,脱粉了就有多恨。
朱夏那天放学以后,真的去了理发店,不过是把头发又拉了拉直,在镜子前晃悠着脑袋,百分百满意。
后来教育局的领导来学校检查,廖大幅警告朱夏,什么时候剪头发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当过兵的朱振东自然是军训级别处置,没见过世面的廖梅就天天以泪洗面,觉得自己的女儿青春叛逆期来得太快。朱夏被关在房间里,一日三餐只提供平时七成的量,她索性三餐都不吃了,要饿死在屋里,跟恶势力抗衡。
那几天晚上,张一寻趁着林夕施睡着,煮好面,再放两根美好火腿肠,把碗放在锅盖上,四边绑好绳子,在窗户边给朱夏吊下去。
朱夏在纸上写好“怎么才送下来,饿死了”,然后贴在锅盖上,扯扯绳子。
张一寻热切地把绳子拎上来,回复她:“我妈店里今天生意好,回来晚了点。”
说句题外话,林夕施摆摊的夜市因为市政规划被整锅端了,歇了一整年,她痛定思痛,用所有积蓄开了一家新的店,林家茶楼,而且就开在他们院子里,朱夏和张一寻的单元楼下。她终于可以如愿以偿,醒来就下去搓麻,搓累了就上去睡觉。躺着,感觉就把钱赚了。
“你家有老干妈吗,给我舀一点。”朱夏问。
张一寻踮着脚尖去厨房,装了三个矿泉水盖子的老干妈,附上字条:“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剪头发啊?”
“不剪”,外加三个粗壮的感叹号。
“你不剪,就去不了学校,我都看不到你了。”
“正义败给邪恶,不见也罢。”
“你喜欢的那个叫林俊杰的歌手,好像发新专辑了,我看音像店挂了海报。”
“陪我去剪头!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