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8页)

春天,如胭正揽着孩子在外面晒太阳,一手拿着个镜子,一手一根烧的半黑的火柴棒在细细地描着娥眉,愈发诱人难耐。

“如胭啊,看孩子啊!”郑有德巡逻有意走过老曹鬼家门口。

“口渴了,到你家喝口水。老二在家吗?”不等如胭答话,郑有德就进了家门,拿起瓢从缸里舀起,咕嘟咕嘟喝了个饱,才听清如胭说,“不在家,大叔,你喝吧。”

郑有德喝饱了,眼直了,眼珠子都鼓出来了。眼前站着这么一个鲜亮的出水芙蓉,嫩嫩白白的胳膊像出水的藕瓜,高耸的双乳如呼之欲出的两只小白兔,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像一只寒冷冬天森林里饿了多日没有觅到食物的恶狼,突然面前出现一只白花花的活脱脱的大白兔,潜意识“呼”地一下子扑上去,如胭只感到了一股旋风似的东西把她刮到了炕上,怀中的孩子也跌到炕上“哇”的一声哭起来。

没等到反抗,她就感到一股带着旱烟味的重物压在了身上,毛茸茸的硬生生的刺猬一样的东西贴在了脸上。她本能地推搡着,两只腿乱蹬着,一只手去推身上的东西,头摇晃着尽量躲开那带着臭味的刺猬,另一只手伸向了被窝底下。

郑有德突然得意起来,身下的尤物突然不抵抗了,变成了一只真正的乖乖的大白兔,任他抚摸。他那粗糙的大手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一团东西的温热柔软。

毕竟是窑姐,反抗也没有反抗头,本身就是烂货。他想。

然而,更突然的是额头怎么有一个圆圆的硬硬的冰凉凉的点,那个点对于扛枪的人再熟悉不过了。

“混蛋!流氓!我开枪了!”如胭哭着大叫。同时,郑有德听到了子弹“呼啦”上膛的声音。幸亏如胭平常跟着老曹鬼练习手枪的使用,那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郑有德热腾腾的浑身如同六月飞雪,掉进了冰窖,赶紧哆嗦着站起来。如胭上衣扣子敞开着,没有胸罩,半裸着白嫩的乳房,粉红的乳头若隐若现,长发披散着,绯红的脸愤怒着,一手哆嗦着举枪对准郑有德。

“大侄女,孩子怎么哭了?你快弄孩子。”他这才看清如胭手里握着一把王八匣子。黑黝黝的枪口像一只猎物的大嘴要吞噬他。

“大侄女,快,快,快看看孩子,别哭了。”他语无伦次,比见到了日本鬼子还紧张,慌里慌张地赶紧逃开了。

老曹鬼一回来,如胭就哭诉着告诉他。老曹鬼提着王八匣子就要去找郑有德算账,被如胭拖着苦劝下。

“他爹,人家有权有势,你就算了吧!以后我们提防点就行。”老曹鬼这才罢了。

张家姑娘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大爷。正好庆祝攻打夏坡胜利,邻村土山自己组织了一班子人扎了戏台子唱茂腔,大爷便把张家姑娘留下吃罢晚饭去看戏。

土山村离我村只有一公里。

大爷牵着着姑娘的手,站在人群里一起赏戏。

茂腔是我们老家的地方戏,俗称“猫腔”。记得我在山东高密工作时当地赶大集唱这种戏,我听着心里真受不了,我觉得应当叫“哭腔”,就像是农村出殡时那种感觉。有说法该戏就是由出殡哭腔演化而来的,主要在山东省胶州、高密、诸城、安丘、胶南一带流行。还有说法是由于该曲调的明显特点是尾音“打冒”,“冒”与“茂”音同,取“茂”是愿该戏发展茂盛,故称“茂腔”。但史料称茂腔最初为民间哼唱的小调——“姑娘腔”。

茂腔曲调质朴自然,唱腔委婉幽怨,通俗易懂,深受山东半岛居民的喜爱。茂腔中女腔尤为发达,给人以悲凉哀怨之感,最能引起妇女们的共鸣,故茂腔俗称为“栓老婆橛子戏”。“肘鼓子”传统戏多系反映男女爱情、伦理道德等生活片段的小戏,颇受农村妇女的喜爱。有童谣云:“肘鼓子戏,娘们儿的事,姑娘喜欢听,老婆摸上蜜”;“茂腔一唱,饼子贴在锅台上,锄头锄到庄稼上,花针扎在指头上”。

今晚唱的是《赵美蓉观灯》,戏剧一开始是一个女扮男装的花旦,花袍峨冠,手执桃花扇,随着锣鼓节奏唱起来。大爷和张家姑娘看得津津有味。他特别喜欢这种文化气息浓郁的地方戏剧。

听了听谯楼上起了更,

西楼上惊醒了赵美蓉。

打了个寒战忙爬起,

用手点起蜡烛灯,

心中有事难入梦,

元宵节我要去观灯。

我在此楼上巧改扮,

千金女扮成了大相公。

赵美蓉进灯棚,

钉子步站街中,

杨柳腰把身挺,

素白小扇遮着面容。

弯弯的月牙在天空挂着,淡黑的夜晚就是子灵老爷爷笔下的泼墨画。

老曹鬼已搂着如胭躺下了,晚上没事,老曹鬼点不起煤油灯,不如早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