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6/10页)

母亲知道了,把二哥的“洋火枪”放进锅底下烧了。

“我警告你,你以后少在咱娘面前告我状。听见了没有?”二哥用手指点我额头说。

“你别做啊,别让咱娘怨我啊。”我腆着胸脯回顶一句。

二哥气哄哄地推搡了我一把,我一倒,后面是一个土堆,绊倒了,气得哭着找父亲。一会儿,我又听见父亲和母亲打起来。

“是军干的,你怎么怨收。你看你养了些什么孩子?上学不争用,还净给我添麻烦,我整天跟在后面擦屁股。”父亲在向母亲发火。

“我养的孩子不好,当初你别和我结婚啊。孩子不好,你怎么不管?你不也是把气往那俩孩子身上泄?”母亲也火辣辣地。

“你让我怎么管?上次保财推车子故意把车子推到沟里,让生产队扣了我两天工分,我回来说了他几句,到现在还不和我搭腔,你让我怎么管?”父亲话音也拔高。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烦死了,锅里耙菇都糊了。”姐姐毕竟是女孩,在这个大家庭里一直充当和事佬。

二哥下了学,白天睡觉,夜里行动,常常老鼠一样昼伏夜出,偷鸡摸狗,搅得四邻不安。这还不算,还让我碰到过更为尴尬的事情。

老槐树东南是鬼的好自栽的一片梧桐树林,长得挺拔秀丽,枝叶繁茂,每到了春天,鬼的好就捡粗大的刨出来,去市场卖树苗,留下小的长着第二年再卖。这里也是很多家禽的栖息和交配之处,里面公鸡、母鸡亲热地偎依在一起,或者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唧唧”叫着翻开树叶找虫子吃。狗也经常来凑热闹,特别是夏天,跑进来乘凉。我经常到那捡鸡粪,一会儿就能满瓢。

小学四年级的秋天,我照例提着三条绳吊着破瓢到处转悠捡鸡粪,不知不觉钻进了梧桐树林。我不想惊动那些母鸡,我想悄悄地靠近他们,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以前我就在里面捡到过几个鸡蛋。树林里好寂静,只有秋日午后的太阳慵懒地斜射进来,照在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圆圆宽大的梧桐树叶掉在地上,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突然,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躺在铺满梧桐叶的地上,微微鼓起的胸部穿着淡黄色花格褂子,头上束两个小辫子,向后翘着,头下枕着厚厚的梧桐树叶,眼睛半闭着,脸色绯红,小嘴张着微微娇喘,下身裸体,露着白白滑腻的大腿,裤子堆挤在脚踝处,白皙平展的小肚子下面隐私处还没长出阴毛,有点高高的白白的,和小肚子融洽地连成一片,能看见那下面很嫩的红色的神秘。她的身上用胳膊撑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肉红色的小弟弟硬硬的,外面包着的那一层皮还没有完全褪尽,半包着那小弟弟的头部,直挺着对准那神秘处试探着插去,看来是紧张或插不下去,他很笨拙地一次次撅起退下半截裤子的屁股,一次次插下去,可就是插不进去。

“好了,该轮着你在下面,我在上面了。”那女孩睁开眼睛说。

就在他们交换姿势的时候,那女孩和男孩——我的二哥同时看到了我。我也认出那女孩是我们生产队会计的女儿。

我只记着他们两个同时惊讶地张大了嘴,以后的事情我一片空白。当我从麻木中醒过来,地上只剩下了那压得有点揉烂的像锅贴饼子样的梧桐叶。

很长一段时间,二哥都躲着我,吃饭的时候,偶尔有片肥肉,他也不和我抢吃了,要是以前,两双筷子在碗里像两条龙在搅动,谁也不让谁。最后母亲夹起来喂给弟弟了,我们才悻悻地罢手。

随着秋风落叶,懒懒地飘来大哥的一封信,这是他当兵快两年来的第二封信。“秀明,念念听听,你大哥说了些啥?”母亲很兴奋。父亲正在做饭的堂屋里坐着马扎,细细地摘着刚刚收获的芫荽的烂叶和杂叶,准备挖个土坑埋起来,过年卖个好价钱。

“对,念一念,看你大哥怎么样了?人家松元村那姑娘还正等着哪。”父亲也很高兴。

“我在这里很好!你们不要瓜(挂)年(念)。现在在伙房干,吃的很包(饱)。我准备今年十二月回去叹(探)亲,趁叹(探)亲机会和她结昏(婚)。你们在家里准备一下。另外,我没有手表,给我买一块。”

大哥的信,开头没有称呼,信尾也没有署名,只是署了个日期,足见大哥对这个大家庭的怨恨。

“娘,大哥要回来了。说是回来结婚,还要块手表。”姐姐高兴地说。

“哎呀,太好了!你大哥要回来结婚了。这拖拉两年了,该结婚了。菩萨保佑!儿子要说媳妇了。”母亲非常高兴。

父亲听到结婚,脸上也挂着满面笑容。但听到姐姐念到“我没有手表,给我买一块”,那正摘着芫荽的手擎着芫荽在半空停住了。那年头,一块手表多少钱啊?结婚也要花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