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3/8页)

“他妈的,这是什么破地方?”我骂骂咧咧地打开笔记本电脑在蚊帐里干活。“你已经毕业,孩子我带不了,我管不了他,男孩子应当父亲带,下学期让他到杭州去上学。”“老虎”发给我短信。

“好!”我很干脆地回过去,这是几乎半年来我给他回的第一条短信。反正至少她在我眼里已经死了,我希望她把我也当成死了。“生不同居,死不同棺”已是我的至理,对我来说,死不改悔已当成永恒来追求。

“您好!李先生,恭喜您!您的申请基本成功了,您现在可以体检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到移民通知了。”迈斯林公司刘聪给我打电话。农历八月十八,我正和学生在校对《仓三易斋》第六期。带着大爷的梦,带着我的理想,我带着卫生管理2006级2班,成立了《仓三易斋》文化社团,以文化理念打造大学生的成长。整个板块分为:书山求索、古韵荡漾、谈勤说理、守候阳光、秋后拾穗、经纬纵横等,并成功地举办了“吴越文化”演讲大赛,让大学生以其独特的眼光将遗落在山居水阁之间的吴越文明一一拾起。一间老宅,一条老街,一棵古树,一块匾额……缠绵凄切优美的故事,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西施的一生,把我们带回了对一个传奇女子的完美清晰的认识,鲁迅的精神激励着我们挑起民族的脊梁,苏子的西子情怀激起我们心中的豪迈奔放……安吉、兰溪、绍兴、宁波、西湖、富阳、上林湖、宁海、余杭、舟山、湖州、丽水……吸引着我们流连忘返。尤其是大学生对西湖的讴歌和赞美,使他们把单纯的西湖作为一种西湖文化来无限地品味。

“好!谢谢!刘聪。”我说。

如同闷热的钱塘江边刮来阵阵凉风,我沉闷的心看到了夏日闷热的清凉。我骑上自行车,沿着钱塘江,一气跑到了海宁乾隆题词的“回头潮”牌坊下。坐在90度直角拐弯的钱塘江边,看着滚滚而来的潮水,天水相接之处,似有一条白练横卧江面。由远而近横扫过来,紧接着就可听到隆隆的响声,像闷雷似的滚过来。转眼间潮头临近,只见江面上潮水形成一线,掀起一堵高耸的水墙,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浩浩荡荡,溯江挺进……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感受着苏子的感叹,滚滚的浪花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蓦然感到了一股1949年的感觉——解放了。我终于要摆脱那幽灵般的魔鬼,那漫漫长夜如魑魅魍魉折磨我成痛苦梦魇,我再也不用半夜惊魂与土匪搏斗,不用半夜醒来有幽灵站立身边让我战栗胆寒,我再也不用看她那幽深的如深潭不可测的双眼,再也不用看她那秋色老梧桐中的一叶漂寒,不用听她故意自作悲戚整天嘟囔着像祥林嫂那样,“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啊——”我站起身,霏霏细雨中,张开双臂,撕开衣服,对着滚滚而来的江潮呐喊着多年的压抑,真想撕裂自己的内心,沿着江堤赤裸裸地奔跑和宣泄。

我要走了,亲爱的卫管062,带着伤痛,带着遗憾,故作潇洒地挥挥手,扯一片云彩拭拭伤感的泪,亲爱的卫管062,我不得不走,虽然我舍不得你们,我还得走。我要走了,不知道35颗心归何处?树归谁栽?

我要走了,卫管062全体35名同学给我精心制作了“别了,老李”和“寝室祝福”DV,班上才子王修竹以35个同学的姓为诗挥泪相送。

“吴”越大地上

一群“向”着阳光的孩子

也许

自私、倔强、野蛮、任性

或者

专注、执著、果断、聪慧

上天赐给他们一位园“丁”

他“俞”许他们的任性

他“邓”清他们的青春

然后

“朱”笔开始描绘

玉管准备“沙”清

孩子们“姚”旗呐喊

感谢上苍的恩赐

忽然

欢欣开始缄默

渐行渐远的距离

心悸的苍茫无法防“范”

……

我要走了,亲爱的使狗河!浩淼的芦苇荡亲吻着我伤逝的脸庞,叽叽喳喳的“苇”噪揪着我离别的心。我在芦苇荡中回忆着我的童年,回捋着童年的美好,芦苇荡随风摇曳,“刷刷”牵扯着无限的过去。树林里杨树、槐树、柞树不知更换了几茬,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粗粗细细横躺竖站,布谷鸟在上空盘旋眷恋着,树杈中几只幼雀伸着淡黄色的小嘴,唧唧地向母亲索要着吃食。树林里,已没有儿时的那林花烂漫,我可爱的“野茄子”再也见不到穿着花裙子高挑着紫色的小花;我多彩的“灰灰菜”,还有贴地的“土蛰菜”,已被世俗的物质化侵淡了其古朴自然,偶尔一个绊跌,才发现是半埋半露的塑料膜;浓密的林草,已被个个滚圆的羊屎蛋子所占据,可怜巴巴地伸展弱叶。再也没有沙窝,没有我可爱的“咬咬狗”爬虫,还有那一个个酒窝样的沙窝和林中沙滩。穿过树林,使狗河还是那使狗河,河水不再滚滚徜徉,宽宽的河道里,河水缓缓地流淌呜咽着,伴随着黑糊糊的东西,像是诉说着我美丽单纯透明无瑕的童年和复杂难言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