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3/5页)

老袁说:“只要钱的数目对,我马上带你去拿东西。”

李春强说:“我先看东西,东西在,我马上交钱。”

老袁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带上钱,跟我走,见了东西,一手钱一手货,同时清点。”

李春强说:“你想带我上哪儿去?那地方保险吗?”

老袁笑笑:“你跟我走就行了。”

李春强也笑笑:“我跟你走没问题,但钱我不能带。咱们去哪儿,去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就拖上一麻袋票子跟你走?老袁你没做过生意吧?”

老袁又笑:“不是我没做过生意,我是看你会不会做生意。”他把声音压低一点,说,“明天早上六点,你们备好一辆车,带上钱,我们会有一辆车在饭店门口等你们,你们跟着这辆车走。记住,你们只能去一辆车。”

“去哪儿?”

李春强板着脸问。老袁却掏出二百块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座,笑吟吟地说:“想想吧,这么好的货,这么便宜的价钱,可没处再找啦。要做不了我们不勉强。今天的咖啡我请客。”

他说完,手里拨着手持电话,轻轻松松地走了。李春强和欧庆春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已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口。

晚上,李春强让庆春留在房间里,以防老袁他们万一打电话来好有人接应。他和杜长发溜回市局汇报去了,直到半夜才回来。他回来时庆春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轻轻开了门轻轻在卫生间里擦了脸,然后和衣躺在沙发上。直到早上五点三十分的叫醒电话将他们叫醒。

叫醒电话是杜长发在三三二房打来的。他们匆匆洗漱,吃了一点随身带的面包,李春强边吃边把昨天夜里汇报的情况和对今天行动的布置向庆春简单交待了一遍。凌晨六点整,他们三人走出饭店大门。天还没有亮,街上也没有人,封冻的海河上弥漫着厚重的雾气。一切都笼罩在灰色的严寒之中。大门外的马路边上,已经停着两辆车,一辆是一部五吨的冷柜车,在它的后面,有一辆北京牌照的银灰色的本田。

从本田车里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冲着李春强叫了一声:“于老板!”从声音中他们听出那正是老袁。

李春强走过去,和老袁寒暄。老袁疑惑地看着那辆冷柜车,问道:“这是你们的车吗?干吗要开这么大个家伙?”

李春强笑笑,说:“钱在里面。”似乎是为了释疑,他叫司机把冷柜的后门打开,在昏黄的路灯下隐约可以看到,里边除了几只大皮箱外,空空如也。李春强当着老袁的面,用钥匙打开其中一只皮箱,露出满满一箱灰色的百元大钞。他笑道:“这车就跟银行的押运车一样,子弹都打不透的。”

李春强关上皮箱,让杜长发坐进冷柜。看着那几只箱子。杜长发一边拖着肥肥的身子往上爬,一边笑着说:“老板你可别把冷冻开关打开,要不我可就成冻肉了。”李春强没有搭理他,把重重的车门砰的一声关死,然后冲老袁说了句:“这多保险!”

老袁的神经松弛下来,也许因为李春强这边加上司机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的,似乎不足多虑。他笑着拍拍李春强的肩膀,说:“走吧,你们跟在后面别走丢了,路还远着呢。”

李春强说了句:“开慢点。”便拉着庆春坐进了冷柜车的驾驶室。欧庆春坐在他和司机的中间,听见他对司机小声嘱咐:“慢点开,他们会等咱们。”

庆春知道这话的意义,是为照顾跟踪和隐蔽的同志。她看见那辆银色本田已经启动,缓缓滑过冷柜车的左舷,向前开去,冷柜车也就随之开动起来。

汽车穿过天津凌晨冷清的街道,路灯依稀,星月宛然。他们跟着前边那辆不明终点的幽灵一样的本田,驶过一条条大街和小巷,一直开上了京津塘高速公路,很快就把天津市区甩在了身后。

李春强用手持电话向处长通报着去向和位置。庆春知道处长此时正在他们身后望不见的地方,率领着主力部队紧步后尘。这个案子的跟踪一直是采取宁丢勿暴的原则,包括吉林方面,他们都要求不能死跟,万一让欧阳天察觉已被警方监视,那几乎可以肯定他会取消这笔预定的生意。包括昨天晚上老袁从利顺德出去,因为他明显地采取了反跟踪的手段,所以天津市局的外线跟到一半也放弃了。

他们沿着京津塘高速公路向海的方向行进。当天色泛白,浓雾散去,前面的银灰本田便离开高速路向北塘方向驶去。当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片华丽的红晕时,他们驶入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像滩涂一样的盐场。汽车顺着一条冻土小路颠簸着向盐场的深处开去。两边是井字形的一畦畦整齐划一的晒盐池。冬天的土地是黑色的,除了偶尔能看到一两堆小山一样的盐堆在远处被晨曦点染着,泛出一些娇柔的粉色外,整个儿滩涂只能看见几片匍匐在黑土上的白亮亮的冰碴。李春强骂道:“这帮兔崽子,弄这么个地方交货,是他妈怎么琢磨出来的,也真够难为他们了。”开车的侦查员和欧庆春都没有搭腔,可心里都知道这地方的险恶之处,在于后续人马不能明目张胆地跟进盐场,即便他们提前知道这个地点,也没法事先隐蔽任何力量。这里四面一望无垠,三公里以内的所有景物,皆是一览无余。他们此时的视线所及,除了前方不远出现了两辆轿车之外,竟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前方出现的那两部汽车因此而给人几分神秘和恐怖。开车的侦查员说:“他们来了!”声音中显然透出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