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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出来。”伦敦那头明显不太高兴了。

她的腔调阴寒起来,“我现在不光是为我们自己在求你,也是为了我们家族的兴衰,你看着办吧,该不会连这个你都不顾了吧。”

电话那边迟疑片刻,接着传来警觉的声音,“西蒙在旁边吗?”

“在。”

“你究竟怎么了?他摊上什么事了吗?”

“就算真摊上什么事了,”公爵夫人回应道,“你觉得我会蠢到在这种公线电话里跟你说吗?”

又是片刻沉寂,随后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好吧,你总是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一点我得承认。”

公爵夫人的话让她丈夫也竖起了耳朵,她瞥见了公爵的眼神,模棱两可地冲他点了下头,接着便趁热打铁地要承诺,“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会照我说的做呢?”

“我不情愿,我真不愿意这么干。”但他又无奈地表态,“好吧好吧,我尽力而为吧。”

又寒暄了几句,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床头电话刚放下没一会儿就又响了起来。克罗伊登公爵夫妇二人都是一激灵,公爵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竖着耳朵听他妻子接电话。

“喂?”

对方用平淡低沉而又略带鼻音的腔调询问着,“克罗伊登公爵夫人吗?”

“我就是。”

“我是奥格尔维,饭店的警卫长。”电话那边只是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也不续言,似乎在等着这边了解下他的身份再谈。

公爵夫人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开始也不搭腔,最后实在耗不起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私下谈谈。你、你丈夫和我。”直言不讳、不咸不淡的一句,同样是平淡低沉慢吞吞的长调子。

“如果是饭店的事,我看你是搞错了,我们只习惯和特伦特先生谈。”

“这次要是不改改习惯,你会后悔的。”冷漠傲慢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把握,就像俯冲的老鹰盯着熟睡的雏鸡。这让公爵夫人的心中也直犯嘀咕,她发现双手竟然在颤抖。

她勉强镇定,强施缓兵之计,“现在见面不太方便。”

“什么时候方便?”接着又是喘息和静默。

先不论此人所知所求,公爵夫人迅速分析着,这家伙肯定是一个揣测心理的高手。

“也许稍晚些吧。”公爵夫人想先拖一拖再说。

“我一个小时后到。”这不是询问,是通知。

“也许不太……”

对方根本没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咔嗒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是谁?他们想怎么样?”公爵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本已憔悴的面容更加惨白了。

一时无措,公爵夫人紧闭双目,心中绝望地祈求:撑不住了,谁来帮帮我吧,替我担起抉择的重担。扛起两个人的责任,带领两个人爬出泥潭,这个我是做不来了。但这也只能是心中的祈求,没有用的。从记事起,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当你生来就比周围的人心智强大时,那就逃脱不了要做主、担当的命运。

在她的家族里,虽然强者林立,但大家都本能地指望着她,追随着她,听信于她。就连固执并同样强大的杰弗里,最后也总是屈从于她,就像刚才那番越洋谈话的结果一样。回归现实,凝聚起一时的魂散神失,公爵夫人睁开了眼睛。

“是饭店的警卫长,他执意要一个小时后到这儿来和我们谈谈。”

“那么,他知道了!我的天啊,他知道!”

“很显然,他是知道了一些事,但他没具体说。”

克罗伊登公爵毫无征兆地站直身躯,昂首挺胸,双手也不再抖动,紧闭双唇,毅然决然。这和他昨晚的把戏如出一辙,这只是他变色龙本领中的一色而已。他心平气和地说道,“也许这样更好,就算是拖到现在,如果我去……如果我去自首……”

“不!绝对不行!坚决不行!”他妻子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似的。“你要明白一件事,不管你现在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两人相对无语,公爵夫人只好再次做主,她若有所思地分析着,“我们应该静观其变,就在这儿守株待兔、以不变应万变,弄清他的所知所求,看看他葫芦里到底下的什么药?”

一听此话,公爵好像原本还想辩驳几句。可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霜打茄子般地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大红睡袍,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房间去了。仅仅几分钟,他又拿着两杯未勾兑过的纯苏格兰威士忌回来了。一杯递给妻子,公爵夫人拒绝了,“你不觉得大早上就喝酒有点儿太离谱儿了吗……”

“哪有那么多规矩,你需要来一杯。”公爵把杯子硬塞到她的手里。这种挂念体贴让公爵夫人很不适应。

惊诧之余,公爵夫人还是听从了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没经过稀释的烈酒辣得难受,一下子差点儿让她背过气去。可没一会儿工夫,一股暖流便游走全身,让她感觉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