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会长成渣,但是我没有
等会翻开里面,有的是让你们捧腹大笑的冷幽默、无厘头和荒诞不羁;也多的是让你潸然泪下的情感;也会有不少让你感同身受的成长经历,温暖的情谊,和所谓的人生哲理。所以这篇序,我就静下心来,写点平常不太会说的自言自语吧。反正会把序看完的人又不多。
记得有一天,我的朋友跟我说,则林,你永远是那个被问起“什么时候回来”的人。
嗯,确实是这样的,我的小学,上了三个城市;我的中学,上了两个学校;我的高中,去了海的另一边,大学时我再次回到大陆。
成长过程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往往都是一些早应该发黄的画面:我离开家乡时,飞机窗外的那几朵孤单的云彩;站在陌生的街道旁,听着周围的人说着完全听不懂的方言,我不自觉地抓紧衣角;我再次离开刚刚熟悉的城市,坐上火车,看着窗外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稻田边站着一个老人,仿佛羡慕地看着即将踏上远方的我,而我也羡慕地看着他,渴望自己也能一直站在同一片熟悉的土地上,看着熟悉的风景和人;还有我离开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的重庆时,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朋友们站在路边流着眼泪与我挥手道别,看着他们一滴一滴地滑下眼泪,我一扭头就开始痛哭失声。
那些过去的成长日子里,我时常都在与陌生打交道,在很长一段时间被迫养成了表面嘻嘻哈哈的习惯。只是一直学不会如何当面表达真情实感,每次告别,我都很少说话,但总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会认真地看即将离别的人们一眼,然后在心里永远记住这个画面,因为我深知后会总是遥遥无期的,只是常常被误解作冷酷不羁。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对情谊的珍惜,甚至到了过度的程度。
我会很容易原谅伤害过我的人,因为我习惯牢记每个人对我友好的时刻,而且珍惜一起度过的所有时光。我想男人的心胸不一定是来自承受过多少委屈,有时可能仅仅是出于珍惜。这种珍惜旧物的习惯也时常扩散到一支用了很久的笔,甚至是一张在床头放了很久的纸,看着它,早已记不起它是用来干吗的,写了些什么,但我也会细心叠好,放进柜子里。高中时买了一个钱包,一用七年到如今,破旧得有时候甚至不好意思拿出来,但一直不舍得换,因为觉得它曾陪我走过穷苦的少年时光。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你也不能说我无趣,因为随便问起一个我的朋友,我想他们的第一印象一定是搞笑好玩幽默。也许是因为我有一半的灵魂被风和阳光晾得干爽,还有一半被淅沥细雨打得湿透吧。
我常是那个带头做坏事,出尽天下馊主意的人。读书时,一般姑娘跟我聊天超过一个星期,就会忍不住爱上我。鉴于这个特点,我曾扬言给我一部手机和你想泡的那个姑娘的手机号码,我就能帮你用短信搞定。后来我帮六个人终结了单身,觉得累了,从此退出江湖。
我人生的分水岭出现在初中。初中之前基本等于一个“天才儿童”,学啥啥拔尖,比啥啥得奖。只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父母把你当作“天才”看待,他们早早让我幼小的心灵背上偶像包袱,觉得凡事要做到天才的级别,狭隘得甚至容不下一个99分。后来终于有一天我累了,决定与他们的期望背道而驰,从此破罐子破摔,于是才有了一整个荒诞不羁的少年时光。在那段时光里,我对父母的印象只有他们的叹息,和身边的人对我所有的标签和评价。
那时我每天斜挎一只包,里面没有一本书和一丁点文具,装的全是水果和保健饮品。人家去学校为了好好学习,而我仅仅只为了健康成长。好多人觉得我那时坏透了,其实我是常常劝那些要跟着我瞎混的“小弟”好好回去上课,并且不准他们学抽烟的人。
记得曾经隔壁班有个小胖子,在楼道被两个“班级小霸王”一人抬手,一手抬脚,悬在半空中,一直拿他的屁股与地板玩“撞钟”,博得许多人围观讪笑。我经过时,只看了一眼,就满腔愤怒地说了几句威胁的话,然后解救了小胖子。我们直到今天还是很要好的朋友。之后长大了,我也渐渐发现,其实人群中最不麻木的,往往是最“不乖”的那一个。
高中我离开了重庆,在海的另一边过上了孤独的日子。然后在高三最后一个学期,认真学习,考了一个本科,终于回到家乡。
曾经,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我会长成一个渣,对我未来的判定基本与刑事犯罪紧紧相连,但是我没有。因为曾经每当我幻想未来,总是有别于同龄人和身边的小混混的。他们也许不会幻想这些事情,抑或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都是一片大雾茫茫。而我对自己未来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其实是清晰可见地呈现在脑海里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品格,什么样的品行,甚至什么样的成就。我觉得自己像那种站在人群里失聪的守望者,只是静静地守望着那个心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