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在前线(第32/78页)


在他们俩拿看守开涮有如在安达路西亚的塞维尔〔28〕拿红布挑逗公牛时,路卡什中尉却痛苦地等待着帅克来向他报到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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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克季拉丽西达冒险记

91团调防到了季拉丽西达,或名莱妲河上的布路克。

帅克关了快三天禁闭,到释放前三小时却跟一年制志愿兵一起被带到主警卫室,受到军事押解,来到火车站。

“很久以前就听说,”志愿兵在路上告诉他,“我们要调防匈牙利,在那里组建几个步兵营。士兵要受到野战射击训练。他们会跟匈牙利人打架闹事的。我们可以快活地上喀尔巴阡山。而匈牙利人则到这儿布杰约维策来执行驻防任务。民族就混杂了。有个这样的理论:强奸其他民族的姑娘是防止退化的最佳处方。三十年战争时期瑞士人跟西班牙人这么干过;拿破仑领导下的法国人这么干过;现在,匈牙利人到了布杰约维策,也会这么干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公平交易不能算掠夺。捷克士兵会跟匈牙利姑娘睡觉,而不幸的捷克姑娘也会让匈牙利兵上她的床。几个世纪以后就会出现叫人类学家感到兴趣的惊喜:玛尔社河边怎么会出现了颧骨突出的人种?”

“这种杂交,”帅克说,“整个儿是一桩有趣的事。布拉格有个跑堂的,叫克里斯迪安。他爸爸是阿比西尼亚的国王,曾经在布拉格的什特范尼采一个马戏班里展览过。一个女教师,常在《拉达》上发表点诗歌,描写点牧羊人、森林和溪水的,跟那国王进了旅馆,有如《圣经》所说‘有了私情’。等到她生了个小男孩,皮肤却完全是白的。那女的非常吃惊,但是,嘿,半个月以后那娃娃变成了棕色,接下去颜色就越变越深,一个月以后又开始转黑。不到半年,那娃娃就黑得跟他爷爷阿比西尼亚的国王一样了。她带了孩子到皮肤病诊所去,希望能把他的皮肤漂白一点什么的。但是诊所的人告诉她,那是地道的黑人皮肤,是没有办法想的。这事急得她发了疯。她开始给杂志写信,想知道怎么能够制止黑人出现。他们就把她抓进了卡塔琳基〔29〕,把那小黑男孩送进了孤儿院。那儿的人跟那孩子的趣事可就多了。后来,那孩子学了当跑堂的,又常到夜总会去跳舞。现在已经生出了许多捷克产的黑白混血儿,都是他传宗接代的成果,颜色却没有他深。有一回一个常到圣餐杯酒店去的医学学生告诉我们,问题远远不是那么简单。像那样的半黑人又会生出些半黑人,那些孩子跟白人就难以分辨。但是在后代里又会突然出现一个黑人。你想想那是什么样的灾难!你可能跟一位小姐结婚,那丫头雪白雪白的,可她突然生了一个黑娃娃。而她在九个月以前在没有你陪伴时去过杂耍剧场,看了黑人表演摔跤。我想那事儿整个儿是会逼得你思考某些问题的。”

“你那个黑人克里斯迪安的问题,”志愿兵说,“还必须从战争的角度来看。让我们来设想一下,他们让那黑人参了军。他是布拉格人,因此该进28团。但是你已经听说过28团是怎么到了俄国人那边的。俄国人发现自己抓住了一个黑人俘虏克里斯迪安,他们会多么惊讶?俄国报纸一定会报道说,奥地利虽然还没有殖民地部队,可它已经把黑人赶进战争,依靠起黑人预备部队来了。”

“人们常说,”帅克插嘴道,“奥地利在北方确实有殖民地。那地方名叫佛朗兹-约瑟夫帝国什么的……”

“住嘴,”押送他俩的士兵说。“你们还是小心为上,今天就别谈什么佛朗兹·约瑟夫帝国了。你们最好不要指名道姓……”

“好了,你看看地图吧,”志愿兵插嘴说,“那儿真有一片属于我们最仁慈的皇帝佛朗兹-约瑟夫的殖民地呢。按照统计,那里只有一样东西:冰。冰是由布拉格冰厂的破冰船从那里运送出口的。这个冰工业在外国很受重视,因为它是一种很赚钱的生意,虽然有风险。最大的风险出现在从佛朗兹-约瑟夫帝国出发,穿越北极圈的运输上。这事你能想像吗?”

押送的士兵嘟哝了几句听不清的话,跟押送人一起的中士倒是靠近了些,想听志愿兵下面的话。志愿兵庄重地说了下去:“奥地利这个惟一的殖民地是国民经济的出色资源,那里的冰足以供应整个欧洲。当然,那里的殖民活动进展缓慢,一部分是因为大家不肯自愿参加殖民,一部分是因为参加的人给冻死了。可是,有了气候调节的帮助,辽阔的冰山地区就会出现得到恰当开发的希望。而贸易部和外交部对气候调节却是很感兴趣的。只要修上几幢旅馆就可以吸引来大量的游客。当然,必须要规划出旅游路线和浮冰间的通道,还要在冰山上画出旅游标志。惟一的困难是爱斯基摩人。他们使我们在当地的政权机构无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