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决人生焦虑的小学问 这不是一个小时代,这是一个小学问的时代
周玄毅
这是个小学问的时代,我却并没有预见它的到来。
1999年9月,我大三,新学期开学,一切如常,只有两个细微变化:军训的“新兵蛋子”特别多,寝室有人买了电脑。这一年,学校开始扩招,QQ刚出道,全中国只有200多万网民。
2013年3月,网上突然出现一个名为“1999战记”的梗,“80后”们纷纷“回忆起”1999年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尘封往事,以及全人类在经历浴血奋战后掩盖这场惨烈战争的良苦用心。“90后”和“00后”作为第一代互联网原住民,看着这些“80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目瞪口呆。他们无法理解的是,老一代集体无意识的狂欢,笑里都是泪。从神话学的角度分析,这个无厘头的故事有个悲凉的原型。时代的巨变,往往就在当事人眼皮子底下发生,事后惊心动魄,当时悄无声息。正如攻占巴士底狱当天,路易十六在日记里写下的是“无事可记”。
现在想起来,1999年那个9月,有两件伟大的事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第一,大学学历成为标配;第二,互联网信息人人可及。 也就是说,今天你遇到的每个年轻人,几乎都接受过12年的系统教育,都拥有触手可得的海量资讯。从理论上说,我们的任何交流,都是以浩瀚的人类知识共同体作为共同背景的。人人都是知识分子,人人都是百科全书。 可是,为什么我们更焦虑了?
不,不是因为“知识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这种鸡汤式的感悟。知识多到有余力去探索未知的那些大咖,他们的驱动力叫好奇,不叫焦虑。牛顿和爱因斯坦不焦虑,你才焦虑。焦虑,是因为你拿到了入场券,却不得其门、不得其法。“知识焦虑”的根源,是缺乏与这个时代相匹配的方法论。
回到1999年,在我们刚有电脑时,老师经常提醒:遇到问题还是多去图书馆,不要以为只在网上查点儿东西,就可以应付差事。然而接下来的2000年,古登堡工程基金会(PGLAF)成立;2001年,谷歌数字图书馆开始筹备。2007年,我花了半年时间在英国为博士论文的延伸研究查阅文献复印资料,回国后上网一查,当时从图书馆里翻出来的原版书,早就被洗剥干净分门别类全须全尾地摆在那里,童叟无欺,卖相整齐。掐指一算,我一趟趟往宿舍里搬书的时候,人家正在一趟趟往网上搬运信息。大写的“崩溃”!
再后来,2011年的Watson,2016年的AlphaGo,分别在“检索信息解答问题”(使用自然语言的答题竞赛)和“评估形势制定策略”(围棋)这两个关键项目战胜了人类冠军。以后还会出现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世道不同了,传统的药方不灵了,这却是隐隐的共识。有新问题,却没有新方法,能不焦虑吗?
2016年火起来的“知识付费”市场,很大程度上是这种焦虑的产物。正是因为体系化的教育背景已经普及,有AI(人工智能)辅助的海量信息共享成为现实,所以“碎片化的学习”才成为最高效的方式。在这样的前提下,继2016年全网销量第一的《好好说话》之后,2017年,我们又在喜马拉雅平台上推出了《小学问》这个知识产品。表面上看,它教的是“如何解决生存焦虑 ”,针对的是职场、健身、两性、心智提升 等最常见的现实困境;实际上,它真正在尝试的,是将经济学、心理学、逻辑学乃至历史和哲学 等领域的专业知识打碎后再重整,使其具有“江湖一点诀式” 的实用效果。你问一个职场老鸟:“为什么客户总是那么烦?”他回答:“因为你从事的是情绪劳动。”你问一个健身教练:“怎样才能管住嘴迈开腿?”他回答:“首先你要把自律当成结果,而不是原因。”你问一个历史学家:“读史书应该注意什么?”他回答:“我们能读到的历史,都是层累造成的。”
这些答案,不只是老江湖的经验之谈。它们符合三个标准:第一,碎片化 ,一句话就能让你有所领悟,五分钟之内可以讲清来龙去脉,不用从头讲起,也不在现有教育体系之外另生枝节。第二,实用性 ,操作过程简洁明了,能转化成具体的行为并且看到成果。第三,延伸性 ,也就是说,这些知识不只适用于单项问题的解决,也可延伸到其他学科领域,带来触类旁通的效果。用一个老派的词来形容,小学问强调的是“悟性” 。同时具备以上三点,才有资格成为我们这里所教授的“小学问”。面对AI的挑战,在同龄人无不具有大学教育背景和互联网信息加持的时代,只有这样的“小学问”,才能让你脱颖而出。
其实,“小学问”这个概念虽然新鲜,里面的智慧却很古老。公元200年,江东小霸王孙策在26岁的年纪遇刺将死,这时候孙权也才18岁。很明显,这个接班太仓促,没办法开个君王必读书单,也说不清从格物致知到治国平天下的圣人养成路径。如果你是孙策,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