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香甜的睡梦被民主党的公认候选人渊野丰子的宣传车搅扰了。由于居民卡没有更改,所以我不能在这里投票,但是有可能的话,我绝对会写上“除了渊野丰子以外的人”去投票的。不知不觉间,我似乎也被单调的生活所埋没,居然关心起选举来了。

我穿着睡衣去了客厅,恰好浴室的门开了,一个腰间围着浴巾的不认识的男孩子走了出来,吓了我一跳。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良介君的学弟。“早上好!”我对他打招呼。“啊,早上好。”男孩子不好意思地问候道。

已经快十点了。今天早上四点多吧,像往常一样,未来兴奋地回来了,吧嗒吧嗒地走进房间,一边嚷嚷着“不行了!再也喝不动了!再也跳不动了!”从躺着的我身上迈过去,躺倒在她的铺上。我只记得这些。未来恐怕也醉得不轻,可是早上似乎照常起床去上班了。

我指着架子上,对头发湿漉漉、站着不动的男孩子说:“你要用吹风机的话,在那儿呢。”然后推开男生房间的门看了看,两个男的好像都已经走了。

“良介君呢?去学校了?”我回头问男孩子。

“啊,是的,一个小时之前出门的。”他一边拽出吹风机,一边告诉我。

“你今天没有课?”

“课?我吗?没有啊。”

“那我问问你,今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安排?没有什么安排……”

“那好,良介君回来之前,请你待在这里,可以吗?”

看得出男孩子的表情有些警惕,或许是以为我想纠缠他吧。

“不愿意?想回去?”

“……也没有不愿意。”

“真的?”

“嗯——”

“太好了。我也就是嘴里说些‘倒也不觉得无聊’假装坚强,其实,一天到晚一个人在这里,精神也是相当疲惫的。”

我突然间不受自己控制地絮叨起来,男孩子看着我的眼神里,似乎在说“那你就去哪儿转转呗”。看样子,他还没有听良介君介绍过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姑且先给自己和这个男孩子重新冲了咖啡。直辉君出门之前喝的香蕉蛋白饮料之类的,还放在水槽里没有洗。我先麻利地洗干净餐具,然后做了简单的早餐——烤吐司和荷包蛋。其间,男孩子穿好了衣服。他问我湿浴巾该放在哪里,我让他塞进装满了脏衣物的良介君的洗衣筐里。

大概是觉得特别新奇吧,男孩子一边喝着我给他新做的咖啡,一边说起了今天早上在客厅看到的混乱不堪的场景,就像有生以来第一次亲手抓到独角仙的小男孩似的。

“我躺在这个沙发上,大概是七点左右吧,突然那个门开了,一个男的出来了,问我,‘你小子,是谁呀?’‘啊,我叫萨特鲁。’我回答。‘有人在厕所吗?’不等我回答,他就飞快地进了厕所。出来之后,又问,‘今天星期几?’‘这西服配这条领带合适吗?’‘啊,快打开电视,看富士台,富士台,算命的节目开始了。’别人还在睡觉,他老兄却丁零当啷地一通折腾。我已经睡意全无了,虽说喝多了,头疼得厉害,也只好起了床。于是,他对我说,‘你喝醉了?那就喝香蕉果汁好了,喝香蕉果汁。’就用那个榨汁机嘎吱嘎吱地给我榨了一杯果汁,还说宿醉的话,一喝香蕉果汁就都吐出来了。”

“你不知道吗,直辉君住在这儿。”我一边添加咖啡,一边问。

“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人生活呢。谁知道,被迫喝了香蕉果汁后,她出来了。”

“未来?”

“是的,是未来姐。哎呀,真是太差劲了。她好像比我宿醉得还要厉害,或者说,醉得一塌糊涂的。‘你,谁呀?’她指着我问。‘我是萨特鲁呀!’我这么一回答,她反倒怒了,‘我问你是谁呢!你发什么火呀!’”

“然后,他们俩都去上班了吧?”

“是啊,去上班了。直辉哥先走的,一边说什么‘今天白羊座超幸运啊’,未来姐泡了大约三十分钟澡,不时发出‘噢——’的喊叫,把我吓得要死,就从那个门缝里问她,‘你,你没事吧?’她没事人似的回答,‘这样喊一喊,可以醒酒。’就在这个时候,良介君出来了。不知做了什么噩梦,跟我一对视,就嘟哝着‘反正我这个人算完蛋了’,一脸的绝望。‘说什么呢……’我赶紧移开了目光。这时,未来姐从浴室里出来了,央求良介君‘送我到原宿吧’,良介君似乎是觉得离去学校时间还太早,磨磨叽叽的,于是未来姐就开出了‘下次桃子的油我来加’这样没谱的条件,使良介君就范了。好像是九点多,两人一起出了门。”

萨特鲁君的描述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新鲜事。这是每天都在这个客厅里上演的平凡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