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马季老师二三事(第2/8页)
后来听马季老师的弟弟马树明说才知道,我拿来的那12段相声交到马季老师手里后(这12段相声包括马季老师说的《约会》、赵振铎老师说的《指妈为马》以及《三厢情愿》《狂人症》等),被马季老师家里人包括到马季家去的相声同行,互相传看,他们边看边笑,忍俊不禁。马季老师对我大大赞赏,并预言我将来一定能出名。果然,后来马季和唐杰忠说的《约会》,效果极佳,并且这个相声参加了中央电视台和中央广播电台举办的道德、婚姻专场,并在1979年获得新中国成立30周年湖南省群众文艺作品一等奖。这个段子说响了之后,被许多演员使用。《指妈为马》获得文化部曲艺作品三等奖后被电影《笑》选用。《三厢情愿》被中央台采用,并发表在《天津演唱》上。这段相声因为演出效果好,在全国有较大影响,许多相声演员都说过。所以,马季老师想把我调到自己身边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通过长期的观察,包括之前两次让我帮助写段子,这实际都是对我的考验。
好事也难办
马季老师的邀请对一般人来讲应当是天大的喜事,可对我来讲是个难事。为什么呢?主要是我爱人反对。这边是马季老师打定主意要我,可那边我一直犹豫不决。这个犹豫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是那时的经济情况。当时的微薄收入对一般家庭来讲,差几块钱就是大事。这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可能都听不懂。我对马季说:“马老师我不能去,我去了收入就减少了,我在首钢是三级工,挣48块钱,另外首钢有9块钱奖金,比一般单位多三四块钱,如果去了广播说唱团,我还要花好几块钱买一张月票。”马季说:“我们这里虽然没有奖金,但是有各种补助,算起来不会比在首钢挣得少。”
以前我在文艺团体,我爱人身体也不好,还带着儿子。我经常随队演出,家里有什么事我都帮不了,妻子确实吃了不少苦头。好容易盼着我从战友文工团下来,有了稳定的工作,这次再走不等于重吃二茬苦,再受两遍罪嘛!马季老师知道我难在这里说:“好吧,哪天我上你家去劝你爱人。”我爱人一听说马季要上家来,再也不好意思阻拦,就说别让马老师来了你去吧。
我爱人同意了,还有一关呢,这一关非常关键,那就是我们厂领导不愿让我走。为这件事我专门去了一趟厂长钟德贵的家。提起老厂长钟德贵,在首钢可算是一位模范厂长,老工人出身,在动力厂多年,对首钢的管道了如指掌。头上的管道奔哪儿去的,地底下的管道往哪儿走的,他都一清二楚,外号“活地图”。他工作朴实,身先士卒。有一次我去找他,他光着膀子和工人一起拉电缆,愣没看出来。据说他的师傅马大炮马厂长更传奇,爱喝酒,酒量大。两个人喝酒没有菜,一瓶二锅头分两大碗,中间放一个花生豆,喝一口拿起豆来用鼻子闻闻,最后干杯的时候把花生豆掰开,一人一半放嘴里吃喽!钟德贵继承了他师傅的老作风、老传统,爱厂如家。我告诉他马季要调我上广播说唱团去。老厂长说:“别介呀!首钢不是挺好的吗?我看你还是别走了,你上那儿干什么去呀?”我跟老厂长关系不错,把自己无法回绝马季的理由告诉了老厂长。老厂长一看留不住我了,就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说:“你让马季拿一个人跟你对调吧!”我一听就傻眼了,因为广播说唱团除了说相声的就是唱大鼓的,怎么和一个工人对调呀?这简直就是为难人。
马季老师倒是胸有成竹,他说:“你别管了,到时我有办法。”他告诉我当年他调唐杰忠的时候,广州军区就不同意,后来他直接给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打电话,罗瑞卿最后给了一个批示,最终还是把唐杰忠从广州调到了北京。马老师信心十足,紧锣密鼓地做下一步工作,他当着我的面,给当时时任广播说唱团团长的王立叶同志打电话,电话里马季说他发现了一个写相声的人才,现在来看还在一般的水平上,但可以调理。他说我写东西快,包袱也写得好,将来会有出息。王立叶当时表示可以。马老师让我在20天之内,到湖南桃源找他。并说总团团长都同意了,让我赶紧办好手续,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拖,因为一拖就出问题。
我立马回去就和单位工会主席说我要调走。老主席姓王,叫王振奎。他对我印象相当好,一听说我要走,就劝我说:“我就要把你调成干部了,你怎么又要走了?你要走可不行,我这儿不能没有你。”我那时候也很为难,后来老主席说:“你跟我说说,打一个比方,你去那里能起到什么作用?如果非常重要,我也不拦着你。”我谦虚谨慎地一想,这让我怎么回答?也是话赶到这儿了,为了说明自己在相声方面的位置,我说:“您知道打篮球的穆铁柱吗?”他说:“知道。”我说:“我就是这里边的穆铁柱,属国家队的!”老主席一听愣了一下说:“你要是这么说,我不能留你了。行,那你走吧。”答是答应了,但是,老主席掏出一张公用月票说:“限你一天之内办成,办不成你就不能走了。因为我给你转干部的报告限明天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