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2页)

接着被不由分说的从桌案前抱起来。

埃文冷下脸孔,但控制不住,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放我下来。”

“当然。”

槐里森说完,把困到不行的雄虫放到床上,雄虫自发的拱进被子。

“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雄虫的声音又闷又沉,好像很难受似的。

槐里没有动,他忍不住出声提醒:“冕下,您会闷着的,不要藏在被子里。”

槐里看了一会,在他忍不住上手的时候,被子里缓缓露出一个乱发绒绒的后脑勺。

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但却没有留下的必要。

槐里放好毯子,打开门准备离开,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缩在床上的小雄虫没有因为槐里的离开有任何反应,似乎睡得很沉。

这幅画面给了槐里强烈的孤单感。

那之后不久,给埃文送水和食物,打理生活的虫就变成了槐里,他差不多成了助理,还要在雄虫头发长长的时候充当理发师。

以后的无数次,他都习惯在天亮后离开,雄虫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蜡烛,滴漏,总是很忙很疲惫的冷淡冕下。

他似乎和书卷,羽毛笔无法分开,也和这座灰白色的地宫融为了一体。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夏天变成冬天,第二年的春花开过,夏天又接踵而至。

这次给冕下送麦奈花和酒的人变成了槐里,雄虫难得从书本里抬头,问:“是夏日盛典到了吗?”

槐里说:“是的,您要歇一会儿吗?”

雄虫接过整整一瓶麦奈花,这些花都是从孤岛外送来的,岛上不生麦奈花。

“您喜欢吗?”

“嗯。”

不知道是不是槐里的错觉,他总感觉刚才冕下似乎在发呆。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冕下的语气温和,槐里只好离开,夏日盛典之后,雄虫的话语更少,气息越来越深沉。

原来肉肉的脸颊慢慢长开,钝圆的线条逐渐锋利,冷峻,目光不怒自威。

他让耀祭司减少了槐里探望的次数,耀祭司和冕下有过一次长长的交谈,不再催促他要虫蛋。

槐里乐的轻松,他只是会有一丝小小的遗憾。

冕下似乎对曾经表露过厌恶之意的自己,没有半分兴趣。

但冕下并不是有表达障碍,或者情感缺失,他完全明白爱的意义。

他只是没有时间,槐里能看的出来。

冕下从地宫深处的图书室拿来了很多书,似乎每一任冕下的遗留他都要事无巨细的翻阅。

静修和苦读,从未间断。

炎炎夏日很快变成了秋天。

叶子落下的时候,冕下可以离开地宫,在地上的宫殿休憩两个月。

槐里因此也看到了不同于静修室时的冕下,他并不总是冷淡,偶尔笨拙温情,只是那些感情都不曾托付在槐里身上。

这原本没有什么,槐里的家族因为选任雌君攥取了足够多的利益。

他没有什么不平衡,只是有些微妙的不甘心。

冕下过分宠爱那只胖嘟嘟的猫猫虫,偷偷喂给它能量蔬菜,结果那只猫猫虫理所当然的膨胀,长得和小猪一样大。

耀祭司十分生气,把猫猫虫关到房间里,但由于不运动,它更胖了。

整个岛上没有猫猫虫的天敌,而它又这么肥,祭司大人只好让随侍溜猫,整天撵着猫在巨枫林跑。

冕下则坐在廊下,面色淡淡。

终于有一天,槐里忍不住问他:“您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我了吗?”

雄虫诧异的抬了抬眉毛,脸色依旧漠然。但眼睛里却没有恶意或者嘲讽:“我并没有这么想过。”

槐里忍不住低下头,额头触碰地面,无比温顺:“那么您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

这次冕下沉默了很久,手掌拍了拍槐里的肩膀。

槐里抬头,雄虫说:“如果可以离开这里,你想做什么?”

槐里怔了怔,他不可能离开这里,冕下也一样。

雄虫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没有说话,又恢复了安静沉默的样子。

红色的枫叶林中,猫猫虫抖了抖浑身蓬松的绒毛,迈着小短腿凑到埃文身边喵咪喵咪的撒娇。

槐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肯定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对。

这样乏味又无聊的日子,一共过了五年。

槐里越来越觉得这样的生活难以忍耐,他有些焦躁,又无可奈何,整个虫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

直到五年后的夏天来临。

雄虫第一次在夏天的时候走出了地宫。

地宫的大门,也头一次在运送给养之外的日子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