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站了一整天,说了无数遍回答“恭喜恭喜”的“谢谢”之后,回到新房是晚上八点多。

越仲廉帮他把门打开,不太放心地交代了几句,才领着伴郎团离开。

江明月只开玄关的灯,脱鞋光脚走了一阵,随便推开间房门,见有床有被,就走进去,衣服都没脱,头发里留着没摘干净的彩带喷条,身上带着熏人的烟酒气,十足的刚从宴席上下来的模样,倒头就睡。

心里暂时没事压着,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明晃晃的太阳光打敞亮的落地窗铺洒进来,已经不知道照了多久,也亏他照样睡得结实。

摸出还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几条消息都是公众号推送,他身边那一圈人估计也都得睡到这会儿。

江明月从床上爬起来,跟徐盈玉打了个很短的电话,先去冲澡,没找到衣服,就穿着浴袍溜达。

房子的地段他知道,去年刚交房的新楼盘,距离海大校门口两分钟路程,头从窗户探出去就能看见,比从他宿舍走过去都近得多。

往常他们从宿舍楼出发去校门外,还得扫个共享单车。

大学城这种地方,尤其紧挨着学校的,有近的好处,非要挑缺点,那就是一般都没有别墅区。

这是个大平层,一层一进门就是客厅,连着岛式厨房,近四百平方,不算小也说不上太大,看着很敞亮,住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是要按家里那种佣人配置,就必定不够用了。

他昨晚睡的那间浴室没那么大,应该是客房。

走出去绕了一圈,江明月在对面找到了主卧,房顶攒着氢气球,到处都是彩带,围出“新婚快乐”,墙上挂着结婚照,下面摆着那张徐盈玉在CASSINA订的床。

黄花梨打的框架,纹路精致细密,床头是长辈偏好的欧风,赶着做好走最快的海关,还是在婚礼前三天才到,上面是VISPRING江明月睡习惯的床垫。

两米乘两米五的尺寸,摆在正中间,这间房里,最打眼的就是它。

此时浅灰色的真丝床品上,那个用朱丽叶玫瑰摆成的大得略显夸张的心形还待在那里,过了一夜,花瓣边缘有些发蔫。

江明月捡了两片拿在手里摆弄,粉偏橙的颜色沾上指腹。

他去厨房冰箱里找了个空着的乐扣玻璃盒,装了一盒,打算把剩下的扔垃圾桶,最后没舍得,又装了一盒。

清理完有些喜庆过头的房间,手里拎着干干净净的垃圾桶,没等松口气,江明月又被床头柜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成人用品绊住了脚,挪不动,只知道瞪眼看。

他年轻,那些东西又臊人,即便脑子里没什么素材和旖旎心思供他胡思乱想,但还是从脸蛋红到了耳根子。

睫毛是密的,长又黑,敛着眉垂下去,红嘴唇咬住一点,嫩的地方给牙齿磴着发白,眼里有点微恼的神色,好像青天白日给人占了便宜,在这间除了他再没别人的空荡荡的屋子里。

昨晚在酒店后门,江明月先上的车,越仲山抬腿上车时被叫走,他靠在后座闭眼养神,过了小十分钟,换越仲廉走过来,隔着半降的车窗,弯腰跟他解释加道歉。

越仲山有个急差,几个月前就定了今天去的,原本改了时间,结果今天又说不行,非得走,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

越仲廉满脸抱歉说真对不起啊嫂子的同时,江明月在后视镜里看越仲山上了后面那辆车,原地掉头,跟他截然两个方向。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越仲廉却像根本没想过这茬,八面玲珑的人,听完竟也愣了愣,紧接着笑说短则一两天,长了就得一礼拜。

基本跟没说一个样。

大致整理之后,江明月没继续在房里耗着,在衣柜里拿了套卫衣牛仔裤穿上,两个乐扣盒装进背包里,就下了楼。

走出小区门,左手边是中瑞广场,斜对面就是校门口,这边他住了三年,比哪儿都熟。

先排了杯奶茶,加两份布丁不要珍珠,等拿到奶茶,肯德基刚好到他取餐,红豆派、中薯和一对辣翅,解决了早午饭,另外打包一个桶带走,先去实验室。

他的复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下周一就回学校正式上课,虽然大四这个时候除了一门新加的人文艺术选修课之外就没课可上。

江明月要考研,方向很确定,导师也确定,就现在这个从他大二开始就带着他做实验的。

所以相比起来,室友们比他还更清闲,去年就早早签了合同,学校不允许提前上岗,只在实习单位划水,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窝着。

宿舍长收到消息在校门口等他,江明月把全家桶递过去,舍长道:“去实验室干嘛?不是下周才正式复学?”

江明月道:“送个东西,不干嘛。”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舍长单脚点地,回头冲自己自行车后座点了点下巴,“顺便捎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