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也有莫迟不知道的事。(第5/6页)

年轻人见刚才烧的几个金元宝已经烧完了,就从包袱里重新拿出一大把,放在地上点燃:“我不是这个阿伏干的儿子,在他活着的时候我甚至没见过他几面,他是我的恩人,准确来说,是我恩人的爹!”

年轻人告诉杜昙昼,他名叫景三,是个土生土长的缙京本地人。

而阿伏干那个未被记录在册的儿子,叫做鹿孤。

景三很小就失去双亲,成为孤儿后在街上流浪,很快就被缙京城里的一个小偷头子盯上了。

此人专门诱骗那些年纪小的流浪儿,将他们拐进自己家中,美其名曰给他们一口饭吃,实则是让这些小孩子替他出去偷盗。

偷来的财物大部分都落入此人手中,只有极少的部分才会拿来给孩子们对付几口饭吃。

偷人钱财时常会被失主发现,一旦被发现,轻则挨打,重则会被抓进官府受刑坐牢。

这样的日子当然有小孩子不愿意过,可只要这些流浪儿动了逃跑的念头,就会遭来一顿毒打。

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无处可去,跟着此人至少还有地方住、有饭吃,所以一来二去,他身边还是聚集了不少被迫当扒手的小孩。

——景三当年就是其中的一个。

缙京城里人人都知,西龙璧坊的胡商财大气粗,最是富有。

多年前的某一天,九岁的景三游荡在西龙璧坊,不久后,一个身穿华服的乌今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个人年纪很轻,约莫只有十几岁,穿着打扮却华贵非常,头戴金冠,身着缎布,脚踩一双缎靴。

毫无疑问,这条街上,他是景三最应该偷的人。

但美中不足的是,此人身边跟了五六个护卫,万一被发现,景三肯定会被打死。

惜命的本能让年幼的景三放弃了拿他当目标,转而把手伸向了另一个有钱人的腰间——不为别的,只因此人是孤身行走在路上,连个随从都没有。

景三很快解下了那人系在腰间的荷包,但他的判断却出了很大差错,此人不是没有随从,他的随从只是跟在了几步远的地方,把景三偷东西的行为看了个一清二楚。

被发现后,几个人没有因为景三是孩童就手下留情,把他拖到街边暗巷里一顿痛打。

尽管景三因为经常挨揍,早就练就了一身抗打的技巧,但还是被几个人的拳打脚踢痛得哀嚎不已。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要被打死了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在巷口,冷飕飕地说了句话:“小孩子偷东西,揍两下就行了,还真要把人打死么?”

说话人正是景三刚才盯上却又放过的那只“肥羊”,他身后还跟着那五六个护卫,正和他一起朝景三望过来。

几个打他的人停下动作,被他偷了东西的失主和那人交谈了几句,往景三身上吐了口涂抹:“呸!小畜生,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这次先放了你,下次再让我见到,非宰了你不可!”

景三过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他鼻青脸肿,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痛。

方才解救他的人走到他身前,这个人并没有责怪他,也没有对他说教,问他小小年纪干什么不行,为什么要偷东西,他只是平静地问景三:“吃饭了吗?”

景三摇摇头,一股鼻血忽然流了下来,他连忙抬袖子去擦。

那人也不在意他的狼狈,低头对他说:“走吧。”

杜昙昼问景三:“这个人就是鹿孤?”

“对,他就是乌今富商阿伏干的儿子。”

杜昙昼思索着问:“为何在阿伏干的户籍造册里没有他的记录?”

景三想了想,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可能因为鹿孤只是他的养子。”

“养子?”

景三:“对,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阿伏干收养的儿子。”

那天,年轻的鹿孤请年幼的景三吃了顿饭,鹿孤做事很有分寸,他没有请景三吃饕餮大宴,只是带他在附近的面馆吃了碗羊肉面。

吃面期间,他和护卫们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吸溜着面条,没有多问景三一个字。

一顿面条唏哩呼噜吃完,景三放下面碗,擦了擦鼻子下面残存的血迹,正色对鹿孤道:“你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今天这段饭钱算我欠你的,等我攒够了,就去你家还你。”

几个护卫噗嗤一笑,显然没把他这个小扒手的话听进去。

但鹿孤却当真了,他很认真地对景三说:“我叫鹿孤,住在西龙璧坊西南角最靠近坊门的那间院子,你要还钱,就到那里找我。”

“西龙璧坊西南角……你是阿伏干家里的人?”景三听过那个富商的鼎鼎大名。

鹿孤说是。

“我记下了。”景三站起来,比鹿孤坐着还矮半头,攥着拳头严肃地向他保证:“我要努力攒一段时间的钱才能还得起,你不要以为我会食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