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第7/11页)
“等一下。哎,就算关口是实行犯好了,也有必要彻查他背后的相关事证吧?至少他没有动机杀害织作茜。”“所以怎样嘛?老爷子说的那些问题,只要逼问那个混账,就可以一口气解决啦?是与土地有关的利益搾取吗?还是企业内的派阀抗争?难道叫我们也去查仇杀的可能性吗?还是什么桃色纠纷、利害关系……?太蠢了。”绪崎非常暴躁。
“说起来,才没有什么动机呢。他是想杀人才杀的。虽然莫名其妙,可是我杀了她——这才是真相。那家伙就是这种人。”杀人凶手!——绪崎再一次踢上讲坛。
“不要这么认定。”老刑警说道,把板擦放到黑板边缘。
“如果——我说如果唷,如果这个案子……对,是委托杀人的话,怎么样呢?关口收了第三者的酬劳……”“老爷子今天倒是很为上头的人说话呢。”绪崎愤恨地望向老公仆。有马面无表情,哼笑了一声。
大概吧。
这个年老的刑警不可能拥有全面支持体制的心理构造。即使他绝对不是个坏人,却也不会比別人善良到哪里去,只是衰老的肉体格外偏好慎重罢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拙劣的成见很有可能会因此放任巨恶逍遥法外啊。”“巨恶?”有马话还没说完,绪崎就嘲笑似地怪叫。“世上哪有那种戏里头出现的大坏蛋啊?”“是……吗?”
“什么叫恶啊?正义这种东西的虚伪外皮,老早就被剥下来啦。鬼畜英美其实是仁慈的进驻军,咱们的盟友德意志倒成了恶魔的爪牙。可是就连这种状况,只要世间局势一变,又全部都会颠倒过来。老爷子刚才不也说了吗?这个国家是拜金主义。拜金主义的社会里,有贫富差距,没有善恶之分。没有正义也没有邪恶!”绪崎气势汹汹地叫骂,有马的表情变得有些受不了。
脱离常轨了。
“喂,绪崎……”
有马想说“你说得太过火了”。老人衰弱的肉体也无法承受过激的论调。
“总而言之,我的基準只有一个。不能放过杀人犯。而那个家伙就是个杀人犯。”可恶的杀人凶手……!
可恶的杀人凶手……!
绪崎制造回音似地连声唤道。
有马的表情变得悲伤。
“所以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啊。”“我知道的。那家伙啊……那家伙只是在闪烁其词罢了,那家伙是个杀人的猴崽子。”绪崎如此反覆呢喃,眼中似乎早已没有老人了。突然间,绪崎中断唸咒般的独白,望向有马。
“哎……”
他叹了一声,离开讲坛,背对有马。
“在这种地方和老爷子争论也没用。到了下午,一定就会找到多如牛毛的证据,证人也会把这儿塞得门庭若市吧。这么一来……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就完蛋了。老爷子也会信服的。”绪崎难过地伸了个懒腰,转动脖子,顺便瞥了瞥有马,接着呻吟似地问:“老爷子今天接下来呢……?”有马蜷起背,朝着窗户答道:
“我的搭挡没来,也不能出外勤,只好顾电话了。不过这是非公开的搜査,也不可能收到线报吧……”绪崎没有听到最后,说着:“贯兄到底怎么了呢?”开始往这里走来。他来到门口处,也不回头,举起左手说了声:“我先走啦。”离开了房间。接着他就这样聚精会神地往走廊另一头走去,消失了。八成是去侦讯室了吧。乍看之下他似乎集中在什么事物上,实际上注意力却很散漫。完全——没看进眼里。
这段期间,老人一直望着窗外。
绪崎离开以后,超过十分钟以上,有马就这样一直看着。
十分钟后,老人才总算在讲坛旁边的折叠椅上坐了下来。
然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
走廊吵闹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粗野的声音响起。
不久后,一个挣扎个不停的三十多岁男子被两名女警抓着肩膀,拖也似地从走廊尽头出现,他们踩着杂沓的脚步声,消失到另一头去。接着一名额头光秃的中年巨汉从后面走出来,把地板踩得吱咯作响。
有马抬起头来,稍微放大了音量说:“西野。怎么了?醉鬼吗?”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把脸探进搜查本部的大办公室说:“泛兄,你猜得没错,喝得烂醉如泥哪。关了一晚,现在正要放他出去。酒精好像还没完全退掉哪。”“真令人羡慕。我也想喝个烂醉,醉到被扔进拘留所里也醒不来哪。”有马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