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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7是从哪获得这古怪的想法?
他们从木制的轨道上让小船下水,格兰特把它拉进湖里,然后迎风行驶。天气很晴朗,微风让水面泛起涟漪。他看见帕特把鱼竿放在一起,弯着腰在鱼线上绑假蝇。格兰特想,如果他没福气有一个儿子,那么这个红头发的小侄子也是很好的替代品。
“艾伦,你曾献过华吗?”帕特一边忙着弄假蝇一边问道。他把“花”说成了“华”。
格兰特小心地说道:“我记不得了。怎么啦?”
“他们让我给女子爵献花,她来参加达尔莫尔礼堂的开幕典礼。”
“礼堂?”
“路口那个搭棚子的地方。”帕特不悦地说。他沉默了一会儿,明显是在考虑这事儿。“献花是件丢人的事情。”
劳拉不在时,格兰特需要承担起责任,他在脑海里琢磨了下,说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荣誉。”
“那就让幼稚的人享受这份荣誉。”
“对于这样的责任,她还太小了。”
“好吧,如果这责任对她来说太小了,像这样胡闹的事,对我来说就太大了。他们去找其他家的人做这件事。总之,全是胡扯。那个礼堂都开了几个月了。”
他对成人的虚伪表现出清醒的蔑视,让格兰特哑口无言。
他们以一种男性友好的关系,背对背钓鱼。格兰特慵懒而又漠不关心地轻轻抖着鱼线,帕特则带着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在钓鱼。中午时分,船漂到了和小码头平行的一个位置,然后他们靠向岸边,想在小屋里用煤油炉泡茶。当格兰特朝最后几码划去时,他发现帕特的眼睛盯着岸边的某个东西,便转身看看是什么引起了他如此明显的厌恶。他看见一个穿着华丽却不得体、走路大摇大摆的人向前走来。他询问那人是谁。
帕特说:“那是小阿奇。”
小阿奇挥舞着牧羊人的曲柄杖,就像汤米后来所说,没有牧羊人死时会拿着那东西,他所穿的苏格兰短裙,也没有一个高地人想到会有活人穿。那根曲柄杖立起来比他的头还要高两英尺,后面的苏格兰短裙从看不见的臀部垂下来,就像拖着的衬裙,但穿的人明显毫无感觉。他那条糟糕的花格呢小裙,可笑得像个孔雀,显得很闹腾,和荒原格格不入。他那鳗鱼似的黑色小脑袋上,戴着一顶系着方格帽带的浅蓝色无边帽,软帽拉到一边,形成一种雄赳赳的气势,松垮地盖着右边的耳朵,帽带上边冒出一大片的植物做顶饰。他瘦瘦的腿上穿着孔雀蓝的袜子,上面长出了不良产物的毛球。瘦削的脚踝上交叉缠绕着皮带子,那种气魄就连马伏里奥都未曾有过。
“他在这周围做什么?”格兰特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住在摩伊摩尔的旅馆。”
“噢,他是做什么的?”
“革命者。”
“真的?和你一样的革命者?”
帕特很轻蔑地说道:“不是!哦,我不是说他没有影响我。但是没人注意到像他那样的人。他还写诗。”
“我认为他是个废物。”
“他!他根本不该出生,老兄。他是一个——一个蛋。”
格兰特推断,帕特想找的那个词是变形虫,但是知识还达不到那种程度。他所知道的生命最低级的形态就是蛋。
这个“蛋”沿着石滩愉快地朝他们走来。他大摇大摆地走着,可怜的衬裙像尾巴在后面摇晃,他在石头上一瘸一拐地行走,看起来很不舒服。格兰特突然确信他有鸡眼。粉色脚上长着鸡眼很容易出汗。有这种脚的人常常在出版物上撰写医学专栏(每天晚上洗脚,然后彻底擦干,尤其是脚趾之间。撒上滑石粉,每天早晨要穿上干净的袜子)。
当阿奇走到可以相互问候的距离时,喊道:“乔玛塔什?”
格兰特想,难道只是巧合,所有古怪的人声音都是很尖很虚?或者这种又尖又虚的声音属于失败者和受挫者,而这种受挫和失败导致渴望离群索居。
自从儿时起,格兰特就再没听过盖尔语,这矫揉造作的话让他失去了欢迎的热情。他向那个男人道了句早安。
阿奇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边说:“帕特应该告诉你,今天阳光太刺眼不适合钓鱼。”格兰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感到更加不快:是讨厌的格拉斯哥口音还是不必要的恩赐态度。
帕特白皙脸上的雀斑被一阵红潮掩盖,话语在他的唇边颤动。
“他是不想让我扫兴。”格兰特心平气和地说道,他看见帕特的红潮退去了,慢慢地透出感激。帕特发现对付蠢人有比直接攻击更有效的办法。这个新想法,他也想尝试一下,舌头在嘴里转动着。
小阿奇响亮地说:“我认为,你们上岸是来喝上午茶的。如果不反对,我很乐意加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