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要是能把那个搞明白的话,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7月25日,星期天早上)(第3/5页)
读完这段叙述的威斯特伯鲁,脑子里突然高速地转动起来。内部是空洞的佛像?莲花生大士的秘传书?这两者会不会有某种联系?有没有可能丢失的秘传书还藏在西藏艺术品收藏室里面呢?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高!
威斯特伯鲁站了起来,用那双小而细的手理了一下晨衣上的皱褶。行动是必要的——就像德摩斯梯尼说的一样,“行动第一、雄辩第二、第三”。不过在西藏艺术品收藏的门口,威斯特伯鲁还是停了下来。
之前从西藏艺术品收藏室离开的时候,他关上了门。现在门仍是关着的。虽说随手关门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但他还是希望没关门,哪怕是留一条小缝。那样的话,就能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了。现在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是进去还是留在原地,他本能地在纠结。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在发抖。
“是不是我骨子里就是个胆小鬼呢?”
这样的想法并没有给他鼓什么劲,却迫使他推开了门。除了从天窗上照下来的阳光更加亮了之外,房间里面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凝视多闻和广目天王的眼睛。这两个大佛像,在脸的颜色、衣装、骷髅的头冠等可见的区别之外,似乎哪里还有些不同。这种区别十分地微妙,他也无法说出那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吓了一跳。听到没关上的房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微小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有可能随时进来……威斯特伯鲁也不顾自己一贯的体面,迅速冲到了房间最里面。他身后摆动的晨衣,就像某个大风的日子里,古罗马人穿的托加袍。幸运的是,他的拖鞋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跑到祭台那边想找一个藏身之处。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躲了,威斯特伯鲁稍稍犹豫之后,就掀开祭台上的布,急忙钻到那下面,一屁股坐在里面泛光灯旁边。泛光灯的光正好照出女神吉祥天无情的脸。正好可以拜拜这尊残忍的佛像!这可真是个绝妙的藏身地点!
自己都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头了,还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玩捉迷藏游戏!但这并不像孩子玩的躲猫猫,而更像是一只老狐狸,在猎犬对着自己狂吠、千钧一发之际,纵身一跳,躲回自己的老窝。因为已经有人进入了西藏艺术品收藏室。
虽说可以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但威斯特伯鲁无法确定声音的方位。他伸手撩开祭台布的一角,但什么也看不到。突然,躁动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威斯特伯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藏身地点已经暴露了呢?还是来访者已经离开了房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长时间坐着不动,肌肉关节开始有些酸痛。他壮着胆子向外伸出了手臂。手指掠过头上祭台的平板,感觉到上面有些微小的裂缝。很明显祭台的做工非常粗糙,而盖的黄布正好遮住了这个缺点。而这块布也在刚才的时候,完全罩住了自己。
他又待了一会儿,已经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入侵者此刻已经回去了吗?要是那样的话,威斯特伯鲁觉得,应该利用这次机会回卧室。要是他不马上回去的话,要再逃脱监视就太难了。要是入侵者不是一个人呢?他必须用一切办法去确定,清晨闯入西藏艺术品收藏室的人到底是谁。在一切还没有无法挽回之前,就先确定这件事。
就在威斯特伯鲁还在想怎么行动最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之前听到过的声音。这次并不是脚步声,而是人的声音。是一种类似大型猫科动物般,低沉地祈祷的声音。
他鼓起勇气从躲的地方探出头,一眼就看见了宗潘·本波喇嘛。喇嘛正盘腿坐在佛祖的佛像前面,一边指尖捻着黄色的木数珠,一边嘴里吟唱着祈祷的语言——忽然间,威斯特伯鲁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在梅里韦瑟死的时候,他也做过同样的事。
喇嘛那猫科动物般的吟唱声,此时显得非常突兀。他是在超度还是在念咒呢?这两种语言差别可就太大了。在观察喇嘛那双褐色的手捻黄色数珠的时候,威斯特伯鲁想起某次和亚当·梅里韦瑟谈话之际,听说了西藏的秘法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虽说肉眼无法看见,但那种力量所形成的意念,能拥有和人同样地行走与行动。
是不是难以置信?要是在英语中,给这种不可思议能量起一个名字的话,应该叫它“集体催眠”或者“由暗示所产生幻觉”——这些名字一下子使它带上了某种世俗的味道。威斯特伯鲁认真地思考着,它可能确实存在。西方的科学总算也开始在精神的黑暗丛林中,开辟一条新的荆棘小路了。
要是拥有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能量的话,密室之外的某个人,就能杀死亚当·梅里韦瑟了。上锁的房门就不再是障碍,用一种普通人无法做到的方法进入房间,然后再用某种看不见的幽灵般的东西杀人。用念力去杀人。某种念力——威斯特伯鲁用逻辑审视这个结论——在目击者的面前,小个子的西藏喇嘛,静静地转动他手中的念珠。然后,他的敌人就一命归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