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第12/20页)

我说:“别以为我乐在其中,但我也不会干傻事。站着别动。”

多尔半转过头,试图越过肩膀和我说话。我看不清他的脸,无从得知他的表情,但他似乎没有受到惊吓。他说:“这么做对你没好处。我能轻而易举地干掉你,如果这是我希望的。你现在是在哪里?只要你开枪,就会陷入更糟糕的局面,甚至糟过你按我的旨意行事。在我看来,这就是个僵局。”

我思考了一分钟,与此同时,比斯利看着我的神情相当愉悦,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例行公事一般。另一个人就不太高兴了。我侧耳倾听,可屋子其他部分一片寂静。

多尔避开枪管,说:“如何?”

我说:“我要出去。我手中有枪,而且这把枪看上去在必要的时候是能伤人的。我要求不多,只要比斯利把车钥匙扔给我,另一个人把没收的枪还给我,我就会把这起绑架忘得一干二净。”

多尔懒洋洋地一耸肩,带动了两条胳膊。“然后呢?”

“好好琢磨下你的交易,”我说。“如果你能为我提供足够的保护,我或许会入伙……而且,如果你真的像你想的那样顽强,几个小时也没多大关系。”

“是个办法,”多尔咯咯笑起来,接着对比斯利说,“管好你手里的枪,把车钥匙还他。还有他的枪——今天拿走的那把。”

比斯利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裤子。他把我的皮质钥匙包扔到桌角下。歪嘴男人抬手,缓缓伸进边袋,我也在同一时间松开了多尔。歪嘴男人掏出枪,扔在地上,把它踢过来。

站在多尔身后的我向后退去,捡起地上的钥匙和手枪,侧着身子朝房门移去。多尔眼神空洞地瞪向我。比斯利转动身子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却在我接近房门时躲开了。另一个人都没法让自己保持安静。

我走到门边,转动门上的钥匙。多尔梦呓道:“你就像是橡皮筋上的橡胶球。走得越远,反弹越厉害。”

我说:“橡皮筋可能会有点磨损。”我穿过房门,插入钥匙,堵上房门,以防背后有冷枪射来。我只是虚张声势,它顶用,那是因为多尔默许了,仅此而已。

我走出房子,发动马蒙,转了个弯,车滑下山肩,驶上高速公路。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当我开上混凝土高速公路大桥时,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我单手开了会儿车,抹去颈背上的汗水。

8

太平间位于明亮、安静、幽深的走廊尽头,有条岔路通往县法院大楼的主要大厅。走廊尽头是两扇门以及镶嵌有大理石的光秃秃的墙壁。一扇门的玻璃上写有“审讯室”,房内没有灯光。另一扇开着的门通向令人心情愉悦的小办公室。

一个蓝眼珠、铁锈红头发中分的男人正趴在桌上倒腾打表格。他抬头看向我,灿烂一笑。

我说:“好啊,兰登……还记得谢尔比的案子吗?”

明亮的蓝眼睛忽闪起来。他起身绕过桌子,手垂在身边。“当然。我们能做点什么——”他打住话头,咬起手指。“该死!你就是那个开破车的家伙。”

我把烟头扔到走廊上。“我不是因为这事儿才来的,”我说。“至少不是这个点。有个叫卢·哈格的家伙……昨晚还是今早在西马尔隆被人枪杀,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我能看一眼吗?”

“没人能阻止你,”兰登说。

他带我穿过办公室另一头的房门,进入一个一片惨白的地方,四周是白色的瓷砖和玻璃,还有明晃晃的灯光。一堵墙边排列着两层配有玻璃窗的大铁柜。透过小洞可以看见白布包裹的物体,更远处是结了霜冻的管道。

一具盖有床单的尸体躺在头高脚低呈倾斜状的桌子上。兰登随意拉下床单,露出男人死气沉沉、平静、泛黄的脸庞。黑色长发散落在小枕头上,还有水渍洇出。半睁的双眼淡漠地望向天花板。

我凑近了去看那张脸。兰登把床单往下拉,指关节敲在胸腔上发出木头一般的空洞声响。心脏位置有一个弹孔。

“干净漂亮,”他说。

我迅速转身,掏出一根烟,在指尖摩挲。我盯着地板。

“怎么确定他的身份?”

“他口袋里的东西,”兰登说。“当然,我们查了他的指纹。你认识他?”

我说:“是的。”

他用拇指指甲轻轻刮搔自己的下巴。我们走回办公室,兰登在桌子后面坐定。

他翻找起文件,从一沓纸张里面抽出一份,研究了片刻。

他说:“一辆县治安官的警车在十二点三十五分发现了他,就在驶出西马尔隆的一条老路边上,距离运河有四分之一英里的距离。那里车流量并不多,但巡逻车会弯过去,留意下男女之间搂搂抱抱的事儿。”

我说:“能告诉我他当时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