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诺夜总会的枪声(第12/19页)

女孩转身,面如白纸。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双眼。她的呼吸声变得滞重、刺耳。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她说:“我认栽了。栽了。你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马尔文举起一只手,手指缓缓滑过女孩的脸颊,紧绷的下巴形成的弧线。他的眼睛闪烁着无情的棕色光芒,嘴唇含笑。一个狡猾,可以称为欺诈的笑容。

他说:“我搞错了,天使。我并不认识他。晚安。”

他穿过房间和小小的门廊,打开房门。房门开启之际,女孩攥住窗帘,慢慢用它擦拭脸庞。

马尔文没有关门。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两名持枪男子。

两人站得离门很近,似乎正准备敲门。其中一人身材粗笨,神情阴郁。还有一个是白化病患者,两眼血红,脑袋狭窄,被雨水弄湿的帽子下面露出雪白的头发。他有一口又细又尖的牙齿,咧嘴一笑就像只老鼠。

马尔文正要关上身后的房门,白化病人说:“别关,乡巴佬。我是说门。我们要进去。”

另一人凑上前来,左手仔仔细细地按了一遍马尔文的身体。他让到一边,说:“没家伙,不过胳膊下面有个酒壶。”

白化病人以枪示意。“退后,乡巴佬。我们也要那个娘们。”

马尔文声音呆板:“兄弟,没必要用枪。我认识你,还有你的老板。如果他想见我,我很高兴和他说说话。”

他转身走回房间,两名持枪男子紧随其后。

琼·阿德里安没有动过。她仍站在窗边,窗帘紧贴脸颊,双目紧闭,她似乎并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

接着,她听见他们走进房间,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缓缓转身,越过马尔文直视两名持枪男子。白化病人走到房间中央,一声不吭地环视四周,又进了卧室和浴室。门打开又关上。他走回来,步伐静得像只猫,他敞开外套,把帽子往后推。

“穿上衣服,小姐。我们不得不冒雨外出。行吗?”

女孩看向马尔文,他耸耸肩,微微一笑,摊开双手。

“天使,就这么着,最好听他们的话。”

她的脸上露出淡漠、轻蔑的神情,缓缓开口道:“你——你——”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变成无意义的咕哝。她身形僵硬地穿过房间,走进卧室。

白化病人把香烟塞进刻薄的嘴唇,爆发出含混的笑声,似乎嘴里满是唾液。

“乡巴佬,她似乎不喜欢你啊。”

马尔文皱起眉头。他缓缓踱到写字台边,臀部靠在桌边,双眼直视地面。

“她以为我出卖了她。”他闷闷说道。

“可能就是这么回事,乡巴佬。”白化病人故意拉长了语调。

马尔文说:“最好看住她。她身上有枪。”

他的双手不经意间探向身后的写字台,轻轻敲击桌面,不动声色地合拢皮质相框,把它塞到吸墨台下面。

8

马尔文一手支在轿车后排座位中间的软垫扶手上,撑住下巴,透过有点雾气的车窗玻璃,直勾勾地看着雨水。车前灯映照出浓稠的白雾,雨点砸向车顶的声音如同远处传来的隆隆鼓声。

琼·阿德里安坐在扶手另一边的角落里。她戴了一顶黑色帽子,一缕缕丝般光滑的头发垂落在灰色外套上,比羊羔毛要长得多,但不太卷。她既不看向马尔文,也不和他说话。

白化病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开车的是那个粗笨、黝黑的家伙。他们驶过一条条安静的马路,掠过一片朦胧的房屋、树木和街灯灯光。浓雾后面闪烁着霓虹灯招牌。看不见天空。

接着,汽车进入了上坡路,十字路口有一盏弧形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一块路牌,马尔文默默念出“库特街”。

他轻声说:“老兄,这里是意大利人聚居区。大老板没以前有钱了嘛。”

白化病人回头瞟了他一眼,眼里的光一闪而过。“乡巴佬,你知道就行。”

汽车放慢了速度,驶过带格子门廊的大木屋前面,墙面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漆黑的窗户黑洞洞的。马路对面,人行道边的砖楼上挂有一块金属标牌,上面写着:保罗·佩鲁基尼殡仪馆。

汽车来了一个大转弯,驶入铺上砾石的车道。车灯射进开启的车库,滑行到闪闪发亮的大个子殡葬车边。

白化病人不耐烦地吼道:“都给我出来!”

马尔文说:“我看我们的下站旅程也都安排好了。”

“有趣的小伙儿,”白化病人咆哮道,“机灵鬼嘛。”

“呃,我就是嘴不饶人。”马尔文慢条斯理地表示。

黝黑的男人关掉引擎,打开大手电筒,关掉车灯,下了汽车。他把手电筒光射向角落处一段狭窄的木质阶梯。白化病人说:“乡巴佬,往上走。让那女孩走在你前面。我跟在后面,我手里有枪。”

琼·阿德里安走下汽车,从马尔文身边经过,并没有打眼瞧他。她径直走上台阶,三个男人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