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诺夜总会的枪声(第9/19页)
麦克切斯尼步伐僵硬地走到办公室另一头,站了会儿,端详起手工涂色的运动图画。他慢慢踱回来,朝大门走去。
“这么个人没多大意思,”他从容表示,“但我们有活要干。你们两个进城做份笔录。我们走。”
他走出房间。两个警察站起来,杜克·塔戈仍在两人中间。灰发男子不耐烦地说:“伙计,表现得友好点。”
塔戈反唇相讥:“那我要去洗把脸。”
他们走了出去。金发警察等着琼·阿德里安走到他前面。他把门带上,冲着马尔文吼道:“至于你们——疯子!”
马尔文轻声说:“我喜欢他们。这是我内心向往,警察。”
格斯·奈沙卡尔哈哈大笑,他关上门,走到办公桌边。
“把我笑的,都快抖成本尼的第三个下巴了,”他说。“我们喝杯白兰地吧。”
他倒了三杯三分满的酒,举起其中一杯走向条纹沙发,他舒展开两条长腿,脑袋后仰,啜饮起白兰地。
马尔文起身,一口闷下杯中物。他掏出香烟,在指尖揉搓,两眼直勾勾地上下打量齐拉诺光洁的白脸。
“今晚的比赛,你卖了多少钱?”他柔声问道,“赌局。”
齐拉诺眨巴起眼睛,肥硕的手拂过嘴唇。“几千。就是每周的常规赛。没人会注意的,不是吗?”
马尔文把烟塞进嘴里,俯身在办公桌上,擦燃火柴。他说:“如果是,那么谋杀在这个城里就会变得太过廉价。”
齐拉诺一声不吭。格斯·奈沙卡尔喝完最后一滴白兰地,小心翼翼地把空酒杯放在沙发边的软木桌上。他默默望向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马尔文冲两人点了点头,穿过房间,走了出去,并在身后关上门。他穿过走廊,两边的化妆室大门敞开,黑洞洞的。穿过装有帷幕的门洞就到了舞台后侧。
前方,领班站在玻璃门边,看着外面的大雨还有身穿制服的警察背影。马尔文踏进空荡荡的衣帽间,找到自己的帽子和大衣,穿戴整齐后,站定在领班身边。
他说:“我猜,你没有注意到和我同来的小孩去哪儿了?”
领班摇头,伸手开门。
“这里有四百个人——警察到来之前,有三百人急匆匆地走了。对不起。”
马尔文点头,走进雨中。穿制服的人随意地瞥了他一眼。他穿过马路,走到停车地点。车没了。他环顾马路,在雨中站了一会儿,接着朝梅尔罗斯路走去。
不消片刻便看到一辆出租车。
6
卡龙德莱特公寓车库的坡道划出一道曲线,没入半明半暗的冷冽空气中。映衬着洗刷过的白墙,这些黑乎乎的汽车看上去不太吉利,狭小办公室内的唯一一盏吊灯散发出无情的光线,照亮死寂的房子。
一个黑人大个子身穿脏兮兮的连体服,揉搓着眼睛走进房间,接着他咧嘴大笑。
“好啊,马尔文先生。你今晚是不得安宁啊。”
马尔文说:“下雨天,我总是有点疯狂。我猜我的破车不在这儿。”
“不在,马尔文先生。我一直在这里擦车,没看见你的。”
马尔文木然表示:“我把它借给了朋友。他可能把车弄坏了……”
他轻轻一弹,半美元的硬币抛入空中。他沿着斜坡来到侧路上,转身朝公寓背面走去,小巷一边是公寓车库的后墙,另一边则矗立着两幢木屋以及一幢四层砖楼。“布莱恩公寓”的字样镌刻在大门上方的乳白色球体上。
马尔文走上三级水泥台阶,试图拉门。门锁上了。他透过玻璃门板观察昏暗、无人的小厅。他掏出两把万能钥匙;第二把打开了一点。他用力拉住门,又试了第一把,恰好能有足够的空当把门闩挑开。
他走进去,看了眼没人的接待台,一块“经理”标牌放在按铃边上。墙上挂着一个长方形木柜,分割成标上号码的小空格。马尔文绕过接待台,从最上层的空格中摸索出一本皮质登记簿。他翻过最后三页,读出上面的人名,锁定稚嫩的笔迹:“托尼·阿科斯塔”,房门号是另一个人写上的。
他放好登记簿,走过自动电梯,爬上四楼。
走廊十分安静。天花板的照明装置洒下微弱的灯光。左手边最后一扇房门泄出一丝光线,照亮了气窗。这是411号的房门。他伸出手准备敲门,但在碰到门之前又缩了回来。
门把手上满是污渍,像是血迹。
马尔文低头一看,门前褪色的地板上面竟有一摊鲜血,已经触到了长条地毯的边缘。
手套中的手顿生冷汗。他脱下手套,稳住手,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僵硬得如同爪子,他慢慢晃动。锐利、紧张的视线扫过双手。
他掏出手帕,包裹住把手,慢慢转动。门没锁。他走了进去。
视线穿过房间,他很轻地叫道:“托尼……哦,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