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烦的珍珠(第6/18页)

“兴奋。”他走向威士忌,不客气地大口痛饮起来。他用手掌揉了揉肚子。绿色的眼睛平静地闪耀着光彩。“我是个病人,”他说。“我得吃药了。”他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四下打量着公寓。“天哪,”他说,“我们把自己灌醉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垃圾堆。你这小房子不错,沃尔特。天哪,一台白色打字机,还有一部白色电话。怎么回事,小子——你获得批准了?”

“只是一个愚蠢的玩意儿,亨利,”我说着,轻盈地挥了挥手。

亨利走上前,看着那台打字机和电话机并排放在我的写字台上,还有一套嵌银的办公用品,每一件东西上都镂刻着我的姓名首字母。

“挺阔绰的,嗯?”亨利说,绿色眼睛的视线转向了我。

“还凑合吧,亨利,”我低调地说。

“嗯,接下来怎么着,伙计?你有主意了,还是我们接着喝点儿?”

“不错,亨利,我的确有个想法。有你这样的人帮我,我觉得可以付诸实践。就像他们常说的,我觉得我们必须去打探小道消息。有人偷了一串珍珠项链,整个黑道上立刻会知道消息的。珍珠很难出手,亨利,我以前听说过,因为它们无法切割,只有专家才能鉴定。黑市一定会闹个天翻地覆的。我们应该不难找到某个愿意送信至合适地方的人,告诉他们我们愿意支付一笔合理的费用赎回项链。”

“你说得好听——就一个醉汉看来,”亨利说,伸手去拿酒瓶。“可你难道忘了这些石头是赝品吗?”

“出于怀旧原因,我很愿意支付赎金,没有区别。”

亨利喝了些威士忌,似乎很享受这味道,又多喝了些。他优雅地向我挥了挥酒瓶。

“只能如此——就目前情况来看,”他说。“可这个你刚才提到的黑市,要是没有为这一串玻璃珠闹个天翻地覆呢?还是我昏头了?”

“亨利,我在想黑市可能有幽默感,这个笑话传出去会相当引人注意。”

“我倒有个想法,”亨利说。“有个坏蛋发现潘鲁德多克夫人有一串牡蛎子值老钱了,于是他干净利落地把东西偷出来,屁颠屁颠地去找销赃的人。对方会捧腹大笑。而我会在桌球房里散布些流言,引起一些议论。眼下看来,这么可笑。但这个小偷会惊慌失措地将那些珠子脱手,因为这对他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即便那玩意只值五分钱外加营业税。但非法闯入是要判刑的,沃尔特。”

“可是,亨利,”我说,“这种情况下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这个贼非常笨,当然这不会有很大影响。不过万一他智力稍微有些迟钝,这就有影响了。潘鲁德多克夫人是个非常骄傲的女人,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相当闭塞的区域。如果被人知晓她戴的是赝品珍珠,最要紧的是,要是有人在公共场合暗示,这些珍珠正是她丈夫送给她的金婚礼物——好吧,我肯定你领会其中的意义了,亨利。”

“小偷不会太聪明,”他边说边揉搓岩石般的下巴。接着他跷起右手大拇指,若有所思地咬了口。他望着窗户,看看房间一角,接着又盯着地板。他用眼角打量着我。

“敲诈,是吗?”他说。“有可能。可是骗子从来不会搞错他们的猎物。而且,那家伙兴许会放出消息来。沃尔特,很有可能。我不会当了我的金牙去买这样一件赃物,但还是有可能的。你打算出多少钱?”

“一百美元应该绰绰有余了,但我最高愿意出到两百,这是那串赝品的实际价值。”

亨利摇摇头,再次光顾了那瓶酒。“不。那家伙是不会为了这点钱暴露自己的。这不值得他冒险。他会扔了珠子,不露出狐狸尾巴。”

“我们至少可以试一试,亨利。”

“好,可是去哪儿?我们喝了酒情绪低落。也许我最好穿上鞋,出去跑跑,对吗?”

就在此刻,仿佛我那无声的祈祷得到了响应,一阵低沉温柔的敲门声响起了。我打开门,捡起晚报的最后一版。我再次关上门,将报纸带回房间后打开了报纸。我用右手食指碰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对亨利·埃克伯格微笑。

“给你。我跟你打赌一整瓶老种植园牌威士忌,答案就在这份报纸的犯罪报道版面。”

“根本没有犯罪报道版面,”亨利哈哈大笑道。“这是《洛杉矶时报》。我接受你的打赌。”

我战战兢兢地打开报纸翻到第三版,尽管我在艾达·托梅家政服务公司等候时已经在早先的报纸版面上看见了我在寻找的那个标题,但我仍不确定它是否会完整地出现在晚报的版面上。不过我的信任得到了回报。它没有被撤掉,还是出现在了跟之前一样的第三栏中间。那段不太长的新闻,开头这样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