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6/11页)
“艾德华,那太可怕了。我以为自己承受得住,可是不行。”
“我明白。”
“他们放了一部彩色影片。我真想死。”
“我明白,我明白。”
她凝视着他。
“我不知道你怎么忍受得了,看这类事情看了三十年。”
“我始终不能习惯,”他说:“永远都不能。你以为布恩为什么会开酒戒?”
她一惊。“为了这点?”
“部份。也是绝大部份。看着人怎么对付人——还有对付那些孩子。”
“你看他会告诉蕾贝嘉吗?”
“我不知道。可能不会。他觉得惭愧。”
“惭愧!”她喊道。“对遇害的死者表示同情觉得惭愧?”
“这是警察的职责。不容许参杂其他的情绪。”
“我想喝一杯白兰地,”她说。
白兰地喝过,厨房清理完毕,夫妇俩便进入书房。蒙妮卡坐下来,动手写信给孩子们:小艾迪、莉莎、玛莉和希薇雅。
狄雷尼坐在她对面的一张旧木椅上。他又斟了一杯白兰地,边饮边看着赫伯的演讲稿。这已是第三遍。
郎赫伯讲述的这些动机并无惊人之处。以他三十年警探的经验,狄雷尼都办过这些类似的案子。他认为郎赫伯的说词最大的问题之一,是理论重于实际。
好比在实验室里,生物学家、科学家的兴趣专注在分析一个动物、一头野兽。但是对本身陷在森林中的人而言,这些分析、解说毫无意义。他面临的是纯猝的恐惧和危险。
刑警人员就是置身在森林里的人。犯罪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是实验室里的人。后者关心的是因,前者关心的是果。
另一点令狄雷尼失望的,便是“为什么”女人总是不在连续盲目凶杀凶手的名单之内,郎赫伯没有作深入的探讨。
狄雷尼任由讲稿落在他的腿上。他摘下眼镜,按摩鼻梁,疲乏的揉着眼睛。
“要不要再来一杯白兰地?”他问太太。
她摇了摇头,专心写信。他定定的望着她。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她显得女人味十足。皮肤润滑,发丝闪亮。
她起劲的写着,脸上含着笑。这一刻,狄雷尼感觉,她彷佛就是他心目中一尊完美无瑕的女性塑像。
“蒙妮卡。”
她抬起头,眼光带着问号。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关于座谈会的问题?如果令你心烦的话,就不必了。”
“不会。我现在已经好了。你想知道什么?”
“他们有没有给你有关虐待儿童案件的统计资料,是增加还是减少?”
“有,”她点头。“近十年一直在增,不过发言人说这可能是因为医生和医院方面警觉性提高,据实向官方呈报的关系。过去,他们都相信父母的说词,认为孩子是意外受伤。”
“很可能,”他同意。“他们有没有按性别来统计这些案子的主犯?是男的多还女的多?”
她考虑一会。
“我想不起这种统计。有很多案子是父母一同牵涉进去的。有的甚至一个是主犯,另外一个不声张,保持缄默。”
“唔,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主犯会是男的多还是女的多?”
她瞪着他,想弄着楚他究竟在探索什么。
“艾德华,我刚才说了,没有这类的统计。”
“要是你猜呢?”
她很为难。
“可能是女人。”她终于开口,但很快又补充道,“这是因为女人受的压力和失败太多的缘故。我的意思是,她们整天关在家里,带一群哭闹的孩子,做不完的家务、煮饭、打扫。男人出去上班就可以躲开这些琐碎。”
“言之有理,”狄雷尼说。“那你猜这些虐待孩童的人起码有一半是女人——还是超过一半?”
她骤然间提高了警觉。“你干嘛问这些问题?”她问。
“只是好奇。”
05
三月二十四日早上,狄雷尼出门去买一份《纽约时报》,顺便上第二街一家法国面包店带点新鲜的牛角面包。回到家里,蒙妮卡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两杯葡萄汁、一罐蜂蜜和一大壶浓咖啡。
他把金融贩交给她,自己翻看〈大都会百态〉。
“天哪,你看……”
他指着社论的大标题:“两件凶杀案,追追追”。
“这是布恩的案子,”他说。“这下全掀开了。”
“迟早会掀开的,”她说。“不是吗?”
“对。”
他拿着报纸和第二杯咖啡一踏进书房,就急着查韩德利的电话。托马斯·韩德利是记者,在隆巴德行动中对狄雷尼帮忙很大。
铃声一响,对方便接了。
“托马斯·韩德利。”
“我是艾德华·狄雷尼。”
一顿,紧接着:“组长,你好啊?”
“很好,多谢。你呢?”
两人略作寒暄。狄雷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