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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原和彦听到的大概就是这种声音。
“这么说来,那天可以说成是一个‘静悄悄的雪夜’吗?”
“从通常的感觉上来说,是这样的。至少不能说风很大。而‘大雪纷飞’这样的表达方式,只能用在凌晨一点钟过后。你在写怎样的报告呢?”对方问道。
“我想通过清晰准确的表达,让别人能具体生动地回忆起那个雪夜。”
因为我必须向陪审员说明情况。当然,健一没有这样说。
认真记好笔记,健一跑上了通往图书室的楼梯。半路上,他遇到了井上康夫。对方正从楼梯上跑下来。
“哎?不是要开碰头会吗?”
“嗯,还有十分钟。”井上康夫一边用手指推了推银边眼镜,一边打量着健一,“你的衬衫皱巴巴的。”
“汗味儿很重吧?”健一闻了闻自己的衣袖。
“马不停蹄地跑了不少地方吧?”
“看得出来吗?”
“躺在图书室窗户边的那个,是神原和彦吧?几乎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啊。”
“大概在冷却自己的脑袋。”
井上法官的眼镜闪出一道光:“是该好好冷却一下。检察官等会儿要带颗炸弹来。”
健一怔住了:“法官,你听到什么了?”
“嗯,还有十分……”他看了一下手表,又改口道,“还有八分钟就明白了。”
健一走进图书室,见神原和彦虽然懒洋洋地倚在靠窗的椅子上,眼睛却是睁开的。
图书室里看不到其他学生的身影,连图书委员也不在。或许是检方向北尾老师提议后,临时调走了。
“法官把你当死人了。”
“知道。”说着,神原和彦也将鼻子凑到自己的衬衫袖子上闻了闻皱起了眉头,“臭。”
“在外面的时候注意不到。从明天起要在腰上挂条手巾,就跟《事件》里的菊地律师那样。”见自己的话没有引起共鸣,健一又补充道:“那是一部老电视剧,在NHK播过。”
神原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好像看过书。”
“嗯,是大冈升平写的。也有电影,我们家有录像带,我老爸喜欢看。”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图书室的门开了。井上法官打头,检方的三人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临时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实在不好意思。”藤野凉子微微低头鞠了一躬。
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检方和辩方分坐在两侧,井上法官位居中央。
“如果只是传达一下内容,打个电话也可以……”
“可我们觉得不面对面说一下,还是不太好……”佐佐木吾郎接过话头。
萩尾一美依然我行我素,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坐在佐佐木吾郎身边。可她刚坐下就立刻皱起眉头,用手捏住了鼻子,以此表达自己的责难:你们两人,味儿真难闻!可健一只当没看见。
图书室里没有空调,即使打开所有的窗户,室内也依然很闷热。然而,藤野凉子的太阳穴边淌下的一缕汗水,似乎并非因为闷热。
藤野很紧张,在发抖呢。健一端正了自己的姿态。
“为了找出举报人,我们确定了一名必不可少的证人。”语言流畅自然,落落大方,可不知为何,凉子没有看辩护方的人,“那名证人说会全力协助我们。她正在写陈述材料,完成后会提交给法官。”
“大概什么时候完成?”法官追问。
“两三天之内吧。”
“挺费时间的嘛。”
凉子调整一下呼吸,看着神原和彦和野田健一:“这名证人就是三宅树理。野田应该知道吧,她现在还发不出声音。”
健一僵住了。神原辩护人还维持着慵懒的姿态,眼睛却直勾勾地注视着凉子。
“所以写陈述材料的时间会比较长。她每次不能写太久。”
“三宅的健康状况如何?”法官井上康夫进一步问道。
“还是不太好。保健老师尾崎也提出过请求……”
凉子调整呼吸。她太紧张了,这副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被高木老师打耳光时,也要比现在更镇静。
“作为检方,我们要保护好证人。具体而言就是……”
神原和彦插了一句:“辩方在开庭前不要与她接触,对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责难的意思。
凉子咽了一口唾沫,细细的脖子动了一下:“就是这么回事。”
“单方面的强硬要求。”井上法官说。他也没有责难的意思。
“我们也有点过意不去,可不同意这个条件,三宅就不肯配合。她的双亲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像是要制止想说些什么的法官,凉子提高了嗓门,“我们准备在她写出陈述材料前,将她证言的大致内容预先加以说明。这样就不会造成辩护方不利的局面了。辩护方能在开庭前着手调查证言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