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且共从容(第7/15页)

楚宏道:“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我仔细调查过当日在性善寺的每个人,那个叫黄河的人的确是精通佛学、一心向佛,与住持十分谈得来,还当场捐了不少香油钱。”

不及赶到望月楼,便有弓手赶来禀报道:“那黄河、杨守素,还有八个赵阿几都已经离开了。”

楚宏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弓手道:“店家说就在我们撤出望月楼后不久。”张建侯道:“这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

弓手道:“要不要小的立即赶回去县衙,请长官发出通缉告示?”楚宏摇了摇头。

张建侯大是焦急,道:“为什么不发告示?再迟多半就来不及了!”楚宏道:“以什么罪名通缉这些人呢?不告而别?”张建侯这才无言以对。

楚宏不免很有些懊悔,道:“要是我当场发现房间位置的端倪就好了,当面盘问这些人,总会得到线索。”包拯道:“楚县尉何必自责?到望月楼去查这些人是我的主意,就算打草惊蛇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楚县尉心细,我们还不知道黄河和这群姓赵的有干系。”

如今看来,那黄河很可能只是个化名,他应该是个很有来头的人物,隐名埋姓住在望月楼里,当然不是为了享受舒适和美食那么简单。他来南京真的是为了看斗茶大赛么?如果不是,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西夏奸细慕容英两次来过望月楼,会不会跟黄河这伙人有关系?性善寺凶案当日,黄河也出现在现场,他到底有没有牵连其中呢?

张建侯猜测道:“这黄河会不会跟张望归夫妇一样,也是为了《张公兵书》而来?”沈周道:“这个可能性不大,黄河这伙人早在全大道发现兵书残页前就已经来到南京住进望月楼了。”

张建侯道:“张望归夫妇也一样啊,但他们还不是为了《张公兵书》而来。”沈周道:“张望归本身就是张公后人,迷恋于寻找祖先遗作情有可原。但即使世间真有《张公兵书》,失传已达二百多年,平常人早已经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跑来南京寻找兵书呢?”

张建侯道:“我辩不过你,反正这个黄河肯定不会是来看斗茶大赛的。”

沈周想到包拯曾推测提刑官康惟一和楚宏可能有私人交情,便假意道:“要是我们知道康提刑官为什么会赶去性善寺就好了。”

楚宏听了,果然应声回答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康提刑官凑巧对我提过,我可以私下告诉几位,不过几位可不要张扬。”得到承诺后,才道:“听说提刑官当日得到一封匿名信,称性善寺将有大事发生,请他立即带人去阻止。”

包拯闻言大感意外,问道:“这封匿名信跟提刑官在曹府门前收到的匿名信是同一封么?”楚宏道:“应该不是同一封信。据差役说,第二封匿名信是提刑官回到提刑司后才收到的。因为是匿名投书,按律不能采纳,但提刑官还是放心不下,便假称要拜访寇夫人,约了韩转运使他们一道前去性善寺。几位官人怕引起寇夫人反感,都是轻骑简从,谁想到那匿名信竟是真的,当日真的发生了大事。”

张建侯大怒,道:“竟有这等事!原来康提刑官早收到了警告信,如果他早做防范,王伦那些人就无机可乘,我妹妹也就不会枉死了。”

沈周忙劝道:“这实在不能怪康提刑官。他只是按照律法办事,匿名投书实是不能采信的,采信的官员会被降级罚俸。况且,他本人也亲自去了性善寺,可见他有所重视,却没有料想事态会如此恶劣。”

张建侯虽然还是愤愤难平,但闻言也无话可说。

沈周问道:“楚县尉跟康提刑官很熟么?”楚宏道:“嗯。家父曾是康提刑官祖父康保裔康将军手下,康将军救过家父性命。虽然康将军英勇殉国,但家父一直教导我不能忘记救命之恩,要侍奉康家人如父如兄,因而我们两家一直走得很近。”沈周道:“原来如此。康将军逝去多年,令尊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包拯问道:“那么康提刑官后来可有派人追查那封匿名信的来历?”楚宏道:“有,可是一无所获。好在包公子很快揭穿了假崔都兰那伙人的身份,想来应该是崔府什么下人偶然知道了假崔都兰的阴谋,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揭发,所以采取匿名投书的方式。康提刑官也是这么认为,因为那书信字迹潦倒,东倒西歪,像是不怎么识字的粗人所写。”

张建侯道:“后来假崔都兰真面目被揭穿,这个人为什么还不站出来呢?”沈周道:“他匿名投书只是好意,可性善寺终究死了那么多人,他更不能站出来了。不然会被安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张建侯道:“可他明明报告官府了呀。”沈周道:“你又忘记了,按照律法,匿名投书和告发都是不能被采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