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且共从容(第9/15页)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均知道许洞胆大妄为,做事不拘一格,曾因为好奇便潜入崔府,又曾在包拯和张建侯眼皮底下盗走凶器刻刀,也不知道他半夜携兵器出门,到底去了哪里。
张建侯道:“昨晚我们几个来找许先生,他听说全大道死了,很是惊讶,说本来打算今天来找全大道的。会不会他到京师找那残页去了?既然全大道死了,那张残页就成了最后的线索,他又不知道石学士来了南京。”
包拯蓦然得到了提示,“哎呀”一声,道:“不好,许先生昨夜去了提刑司。”
张建侯莫名其妙,道:“我好好地说去了东京,你怎么变成提刑司了?”沈周道:“全大道最初是被前兵马监押曹汭逮捕,先移交给宋城县署,后转移到应天府,最后押到京东路提刑司审讯,最后上报朝廷的卷宗也是由提刑司呈报。按照惯例,卷宗都是要抄录留底的。许先生也许猜想提刑司的卷宗中或许留存有抄摹的残页,等不及赶去东京,直接赶去提刑司。”
石中立道:“不对不对,就算是有书吏抄录卷宗留底,但书吏的笔迹跟残页一定不同,冒险拿到也不能作鉴定,老许怎么会干那种傻事?”包拯道:“但至少可以知道残页上的内容是什么。”
石中立呆了一呆,道:“啊,你小子真是聪明,难怪来南京的路上,马季良总说得找包拯做帮手。老夫我一向看不起这个脓包马龙图,想不到这次他还蛮有眼光的。”
众人忙赶来提刑司,石中立的侍从上前报了名字。立即有门吏迎了出来,满面笑容地道:“马龙图人在里面,还正要派小的去寻石学士呢。”顿了顿,又道:“还指名要找这位小青天包衙内。”
石中立道:“你认得包拯?”门吏道:“小的不认得包衙内相貌,只认得他额头的月牙印记。大伙儿都说,那是青天标记。”石中立“啧啧”两声,道:“你快成福星史阳城了。走吧,咱们进去吧。”
包拯向张建侯使了个眼色,张建侯会意,有意落在后头,向门前差役打听道:“听说昨晚提刑司有飞贼闯入?”差役道:“是啊,大伙儿忙前忙后闹了半天,也没抓到人。康提刑官因此而雷霆震怒,在大堂上吼人,小的们站在大门这里都能听见,多可怕!现在满提刑司的人都不敢正眼看他呢。”
张建侯问道:“没人看到那飞贼的样子么?”差役道:“小哥哥,那可是飞贼,飞贼是会飞檐走壁的!我们只是普通人,上个房梁还得搭梯子呢!”
张建侯半信半疑,道:“有那么神奇吗?”差役道:“小哥儿想想看,敢闯入提刑司的飞贼,那能是一般人吗?这满衙门的当差抓他一个人,不是连影子都没看见吗?”
张建侯道:“那提刑司可有丢什么东西?”差役道:“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飞贼最初是在后署发现的,那是康提刑官的私人地方,他自己不说出来,天晓得他家里丢了什么东西。”
张建侯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进来大堂。马季良正翻阅卷宗,问道:“这全大道明明供称他不认识字,又怎么能认出那是《张公兵书》残页呢?我不记得那残页上有‘张公兵书’四个字啊。”一边说着,一边命侍从取出残页来。
侍从将裱糊好的残页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诸人听到传闻中神奇无比的《张公兵书》残页近在眼前,“哗啦”一下子全围了上去,连包拯也没有例外。
那所谓的兵书残页当真是名副其实的残页,是一张颜色发黄的破破烂烂的纸,不但残缺不全,而且染有各种水渍、油渍等,边缘的大多数字已然模糊不清,只有中间的几行楷书比较清楚,能够辨认,写着:“上采孙子、李筌之要,明演其术;下摄天时人事之变,备举其占。”最左面的一行字是“巡以为用兵之道,先谋为本”,这“巡”自然就是张巡了。
沈周道:“看残留字迹的字义,似乎是兵书最前面的总序。”石中立摇头道:“老夫不这么认为,这应该是最后的结篇才对。”
沈周道:“可是书不都是先序后篇吗?这几行字的语气,分明是序言中的话。”
石中立道:“那是你沈小官太过拘泥于书的形式了!你想啊,当日张公困守睢阳城中,预感无望生还后,决意将生平所学所得用兵之法写成一部书,造福后世,于是提笔疾书,既是匆忙之间写就,哪里还得闲像平日著述那般先序后篇的?”不待沈周反驳,举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最要紧的是,这篇书法沉稳有度,明显是完成兵书后,心绪沉静下来,最后做的结篇。”洋洋洒洒地说完,颇为得意地望着包拯,大概是想听听他的品评。
包拯道:“石学士所言甚是。字如其人,这篇残页上的字确实写得冷静,不像是匆忙之间赶成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篇纸虽然残缺,右侧却还算完整,上面没有任何装订的痕迹。张公坚守睢阳一年,创造了世间罕见的军事奇迹,生平心得绝不会是几张纸,即使只有数篇散页,为方便起见,也要装订成册。但这纸的右侧却没有穿孔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