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8/27页)
彼得·亨德森又是做什么的?他为何要在周五早晨去超市买吃的?
他要在晚上加班?还是他就在家里上班?或是在放假?要不就中了彩票?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看上去可真迷人——让人心醉神迷的微笑,闪亮的蓝眼睛,一头红棕色的头发。要是被他激起感应倒也不奇怪,毕竟他那么年轻,又精力充沛,就像一位助理编辑。要是他的年纪能大上十五岁……哪怕十岁……
还有那个穿着帽衫,一边小跑一边盯着她看的慢跑男——难道是他让她此刻心神不宁?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敢说他也很迷人,瘦削的脸颊,沙色的胡须。一个典型的万宝路式的男人。要么已经结婚,要么就是同性恋,这一点可以确定。
难道是沃尔特?当她给他小费时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要不就是那位金色头发的搬运工?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她在泡沫底下翻了个身。
也许真正让她烦恼的是她现在孤身一人……搬进新公寓的首晚,没有菲利斯,也没有其他什么人相伴,楼上楼下都是陌生人,隔壁也是不认识的人。(二十层A座的门牌上显示,这家住户名叫V·特拉斯萨诺,这个V是代表维克多?还是维多利亚?)
她坐起身往后靠着,手臂搭在浴缸边上。她双眼盯着天花板上闪烁的灯光,暗色的虹彩光圈中有一个弯曲而苍白的色块,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里面。
她将胸前的泡沫吹走——左边,右边,直吹得她乳头发硬。她盯住留着深色头发的娇小身影看……
她将左腿从水里抬起,看看这条瘦小的腿,泡沫从她的脚跟滑落……她绷起脚尖……看……
用脚趾触摸铬制装饰风艺术的喷头……
缓缓滑入水中,泡沫搭起的岛屿破裂了……
也许她真正想要的……也许……只是缓解一下压力……
他在记时,他们两个在同一时间达到了高潮。
太好了。
这简直是……
他躺卧着,一条腿架在架脚凳上,另一条腿则放在地板上,他重新稳住呼吸,手里全是纸巾和精液。
他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会儿,只是在那里喘气,看着镜头里的她在漂浮泡沫的水中做着同样的事情。两个屏幕中的她都转向了墙,展现出西娅·马歇尔的身姿,双眼紧闭,简直美艳成双……
他绝不能再陷入她的魅影之中了。
他知道。他本不打算……
现在已经发生了,那就这样吧,但本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知道。
想想奈奥米。
他确实想起了她。至今,这件事仍旧让他感觉很不痛快。
他站起身来,用纸巾包住精液。凯又忙开了,两个镜头里的她坐起身来,用肥皂擦洗腋下。
他走进厕所。把纸巾丢进黑色的马桶里,用水冲走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仅仅是看着她实在太难熬了……
他几乎看到了她生活中的一点一滴,这就更难熬了……
3
那些还未搬进城里的编辑和出版商会在四季酒店的烤肉间里用午餐,他们相互请客,或是和要签约的作家一起用餐。这间屋子的四周由暗色条纹的木头包裹着,百叶窗一直拉合到三层楼高的天花板顶端。午间,在那片宽敞的平台上(由很多铜杆吊起),身着深色西装的男士们和穿着各色衣装的女士们,两人或者四人聚在一起,坐在上等或者次等楼层的上等或者次等座位上,看上去就像希区柯克的电影《群鸟》中那群聚在攀登架旁的鸟一样。他们议论着谁又和谁在一起了,谁看上去怎么样,谁搬去哪儿住了,谁又在买什么。服务生上下来回走动,给他们上菜,动作有条不紊,这些食物的分量可比鸟食要大多了。
她坐在长条软座上,这是上等楼层的次等桌子。凯朝次等楼层望去,发现一个脸颊瘦削、留着沙色胡子的人。这个人侧身坐着,看起来就像九层A座的那个慢跑男,但是她只瞥见过他一次,还是在一周前,当时离他大概有三十英尺远。他和一个白头发男人坐在一起,后者是一位编辑,她记不起来他的名字和目前就职的出版社了。
她今天邀请的大胡子客人名叫杰克·马利根,他已用笔名创作了十六部浪漫恐怖小说,经她手编辑的最新四本,本本畅销。他写起小说来啰啰唆唆,全是绕来绕去又花里胡哨的辞藻。她为他修剪掉许多分叉的隐喻,砍去芜杂的状语从句,将大量鲜绿的嫩芽转变成了成熟的绿叶。他跟着她从兰登书屋到了普特曼出版社,现在又到了皇冠出版社。干出版这行就像在下象棋一样。
最近他成了媒体红人,人们来到桌前和他握手表示祝贺。“干得好,杰克!”他们说,另外还有的说,“付出总算有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