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术师的忏悔(第5/11页)
“当时不止是你,神父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他后来想支开我们,把你单独留下来问话的原因。你是为了逃避他的质问,才故意假装发作,抓住我拼命的吧?这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没想到,那之后我们却都病了。阿耳斐,你一直是圣玛丽教堂的耻辱,如果说这里有哪一个兄弟的死是众望所归,那就是你了!你永远比我们吃得饱,精力甚至比安德肋更加旺盛,神父喜欢带你抛头露面,你正是利用这样的机会引诱来这里忏悔祈福的妇人,骗取她们的钱财和食物。是这样的吧?!”
若望米黄的眼白宛若精瓷,那身触目惊心的白因激情而泛起一缕血色:“我一直奇怪,你与我还在五爷手上的时候,我从未听说你有个叫‘田玉生’的本名,被教堂收留之后,却突然告诉我们你叫田玉生。你当时大概是发现这里吃不饱,必须想办法从来做礼拜的乔苏那里捞些好处,才出此下策吧?偏巧你又从五爷他们那里听到过乔苏的事情,所以你才假借‘本名’给了她那样的暗示,让她时时刻刻照顾你,动不动就给你吃的。久而久之,你发现原来除了侍候天主之外,还有一条填饱肚子的捷径,于是就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时间长了,乔苏也就只是你的金主之一。我猜想,乔苏后来认出你非她所生,必是因为你身上的某个印迹引起她的怀疑,比如瞳孔的颜色。乔苏的眼珠子是湖蓝色的,据说她的男人是中国人,必定是黑色眼珠,可你的眼珠子却是淡绿色的。当然,那是我的猜测,不做准。在她知道你非她亲儿之后,你知道用肉体勾引她是唯一的出路。乔苏之所以没有离开幽冥街,而是躲进教堂,也是因为放不下你吧?但是她为了不让你受牵连,却去求助费理伯,他就这样因为你而死……”
“不是的!费理伯的死与我无关!”阿耳斐尽量憋着喉咙抗议。
“好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若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应该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很可能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了。这个女人无论会不会把我们打死,她都得死在这里,但让我们几个陪葬就太说不过去了。我们何罪之有?”
“对……”阿耳斐拼命点头。
若望继续道:“但是,要想活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怎么办?”
“把这个女人制服。”若望语气坚定,“只有把她制服,告诉外边那些当兵的,是这女人杀了阎大帅,而咱们又齐心合力把凶手抓住了,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可是,要怎样才能抓住她?”
“那就得靠你了,你演戏那么好。”若望又悄悄挨近了他一些,在其耳边窃窃私语:“我要你……”
潘小月已命庄士顿将斯蒂芬捆绑起来,所有人都受制于她,她却无从下手,因似乎哪一个都是她攻不破的堡垒。扎肉的冷眼、斯蒂芬的嘲笑、杜春晓的怒视,以及庄士顿肃穆悲怆的神情,都是将其理智推向崩溃边缘的黑手。她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些人干掉,然后往自己的太阳穴上来一枪!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饶了我吧!呜呜呜呜……”
被捆成一串的门徒里,有一位正缩着肩膀哭泣,声音细碎而凄楚。
“不许哭!”潘小月转过身来狠狠道。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呜呜呜呜……”那孩子仍未住嘴。
“阿耳斐,你不会死的,安静。”庄士顿忙安抚阿耳斐。
“可是……神父大人啊,我们要是说出这几个人的钱藏在哪里,不就可以不死了吗?呜呜呜呜……”阿耳斐抽抽噎噎地道出惊天动地的一句。
在场所有人均呆怔了片刻。
还是潘小月第一个回过神来,将枪口对住尚且手脚自由的庄士顿:“把那孩子解开。”
庄士顿犹豫了一下,只得上前帮阿耳斐解开绳子。阿耳斐踏着乖巧而瑟缩的步子走到潘小月跟前,他深谙什么样的表情和姿态才能讨女人欢心。
潘小月大抵已忘记外头被阎大帅的部队围得水泄不通这一后患,竟将裹在枪上的皮毛扯下,拿枪口顶住阿耳斐的眉心。阿耳斐吓得两腿发抖,却坚持用那双融霜化雪的淡绿色的摄魂“猫眼”望着她,像只无辜的鸽子。
“小子,我潘小月最讨厌什么,你可知道?”她怔怔地回望他,好似被迷惑了,竟有些神智错乱的麻木。
“知……知道……”阿耳斐拼命点头,转念又似悟到什么,换成了摇头,“不……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阿耳斐!别闹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庄士顿不由大叫。
不幸的是,阿耳斐的漂亮脸蛋上竟流露出天使的纯真。
4
夜虽深不见底,圣玛丽教堂却因外头被阎大帅的部队架起的火堆照明而变得不再阴沉,钟楼、秃树、石板小径均蒙上了一层金红的薄光。三条人影便在那红光里迈向钟楼,阿耳斐与庄士顿走在前边,潘小月的枪口一直在他们背后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