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度的困扰(第7/15页)

我的心思全在放进抽屉的信封上。徐良迟迟没有切入正题,心急的我开门见山地问道:“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徐良好像才记起他是来干什么的,掏出一本记事本,翻了两页,说道,“连环奸杀案的嫌疑人你可能认识,他是一名快递员,你家这片地区都是他负责派送的。他这里少一根手指,记得吗?”徐良竖起自己左手的食指。

“没什么印象。”言多必失,我保持着听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这就奇怪了!我看了你发表在《诡计》杂志上有关本案案情的推理,记得你提出凶手可能是快递员的观点,你难到没有注意到自己家快递员的反常吗?”

看似漫不经心的徐良,一句话就点中我的要害。不过他只是埋头看着自己的记事本,并没有看到我尴尬的表情。

“既然嫌疑人都抓住了,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推理出凶手是快递员的呢?”徐良眯起眼睛,抬头望向我。

“推理嘛!本来就是胡说八道的,哪有真的靠这个破案的呀!”我干笑了几声。

我没有说谎,能够如此立场坚定地和守雄辩驳至今,我确实没有靠推理,也不是胡乱猜测,因为我知道凶手是谁。

或者说,凶手是我指派的。

在和守雄会面之前,我就做好了杀死她的准备,我的包里装满了可以嫁祸给快递员的证据,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当他给我派送守雄第一封信的时候,我让他帮我拿了牛奶瓶,让瓶子沾上了他的指纹。我故意给他递了擦头发的纸巾,好让他的头发留在纸巾上。还有他在我门口擦鞋的门垫上,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我用一张薄塑料片,拓印下来半只脚印,技术不是很娴熟,但也顺利把它印在了守雄家的地板上。

指纹、脚印、毛发,这些现场勘查时警察非常重视的证据,我都为他们精心准备好了。就连快递员左手那根少了的手指,都变成我的推理素材,第三起和第四起案件之间相隔了五个半月的时间,可以说是在实施第三起案件时被被害人弄断的,受伤之后休息了这么久才继续犯案,从理论上完全说得通。

铁证如山,这次快递员想脱罪都难。

我连那个大高个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让他背上了奸杀案的罪名。每次守雄的来信都是他亲手送到我家里,可他却因为守雄被我栽赃嫁祸。

在下决心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已经摈弃了对他的愧疚之情,就像冷酷无情的机器,只是按照事先的设定,一步步完成计划,无论结果是好是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那个奸杀恶魔没什么区别。

面对徐良,我还是略有心虚。

“警官,你来找我,是因为我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我猜不透徐良的用意,只能一再追问。

“算有关系吧。”徐良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我没有响应,接着说道,“虽然我们抓住了嫌疑人,可证据不足,现场提取的所有证据只能够证明嫌疑人去过,但无法证明他就是凶手,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加确凿的证据。”

“确凿的证据?比如……”

“比如——凶器!”徐良用一根手指在脖子上划过。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了,只有凶手才知道吧。”我摊着手说。

“嫌疑人以前为你送快递的时候,你有没有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少了一根手指的?”

我把手背在身后,扳着手指计算着时间,记得第三起案件发生在四月七日,假设那天断指的话,估计差不多需要休息一周时间。于是我假装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好像今年四月中旬的时候,记得他的手上包了纱布。”

徐良在记事本上写了两笔,自言自语道:“但是嫌疑人说自己的手指是两年前弄断的,据说是快递的包裹里有刀具,包装不够结实,导致包裹里锋利的刀锋露了出来,切断了嫌疑人手指上的筋腱。哦,对了,请问您昨天下午在干什么?”

“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难住了,嗔怒道,“你是在怀疑我吗?”

“不不不,只是例行公事的排查而已。”显然徐良心口不一,而且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态度。

“我就在家里。”我没好气地说。

“没有出去过吗?”

“没有。”

徐良举起笔,边作势要记录下些什么,边问:“能不能具体说说你在家做了什么,或者看了什么电影电视剧之类的?”

“谁会去记这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被盘问的对象,我完全没有考虑过昨天的不在场证明。

“可你居然记得四月份一个陌生快递员受伤的手。”徐良笑着对我说。

他的笑容让我越来越憎恶了,这场不愉快的交谈也接近尾声。徐良似乎收获颇丰,哪怕我没给他好脸色,他也始终挂着满足的笑容,丝毫不介意沉闷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