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3/16页)

5月5日 星期六

“伊娃骑士与多洛雷斯碾压机摔跤比赛”在罗德里格兹尸体上空拉开序幕时,我却有意退避,忙于全场录音,甘当默默无闻的配角。我是唯一听到罗德里格兹跌落声音而首先出现在走廊的人;只有我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开始只听到远处一阵闷雷般的轰隆声,一大早咕噜咕噜地响,好像自然界有一片嘴没有封严,发出沉闷的呼声。而后,全旅馆震动起来,开始震感并不明显,但越来越强,后来身体和物体都在晃动,房客和在岗职工都受到冲击。大家开始意识到大事不妙,声浪排山倒海,从头到脚就像在冲浪。波涛汹涌,震耳欲聋,直到地动山摇。我们的旅馆好像受到一辆高速重型卡车的冲撞。应急灯一下子全灭了,我们陷入一片漆黑。我们被冲得连滚带爬,人压着人,有的贴到墙上,有的流落他方。因为太黑,很难说清楚是什么状态。喧嚣之后,就是一片坟墓般死寂,这绝不是好兆头。这片死寂很快就被伊娃的嗓音打破了。

“谁趁火打劫偷摸我?瞧瞧,摸这里,色鬼!”她叫喊起来,并响起一大巴掌。

“发生了什么事?”波波气鼓鼓地问。

“我扇的是您?”伊娃问,诚惶诚恐,仿佛眼看着教授的职位一晃而过。

“不,”波波答道。“不过,地震首先把我的头撞到了墙上。”

“糟糕,但愿没事吧,教授?”佩尔舒瓦连忙接茬。“这一震,把记忆都搞乱了,这事闹的。”

“我再说一遍:我扇了谁一巴掌?”伊娃又问,语气更加咄咄逼人。

“您以为这是地震吗?”多洛雷斯问。

“不,”迈克哥纳罕答道。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奥斯卡问。

“这是一种山地特产,”迈克哥纳罕答道。

“一种土豆饼吗?”波波打岔道。“我喜欢土豆饼。”

“不。是一场雪崩,”迈克哥纳罕狠狠答道。“这么大的冲击,我找不到别的解释。酒店首当其冲,很可能被雪崩掩埋,我们应当庆幸,酒店顶住了压力。”

“庆幸?”佩尔舒瓦挖苦问。“我们已经无法呼救了,再说了,如果酒店被大雪掩埋,我们就肯定无法离开这里了!”

“那可不行,”多洛雷斯心烦意乱,“星期一我还有超声波检查。”

“我说最后一次,谁用手摸我的屁股?”伊娃发出最后警告。

就在此刻,紧急出口的小夜灯闪了闪后重新点亮,过道上又沐浴着谄媚的绿光,照在我们狼狈不堪的嘴脸上,伊娃则怒冲冲地朝着我们一一扫视了一遍。

“我猜想,您那审问的目光是在对摸人者施加一种心理压力,”杜里厄声称,因为伊娃开始盯住他看。“不过要知道,这种雄性本能的原始生殖表达方式所幸与我毫无关系。”

“就说是吧,”伊娃道,依然疑心重重。“那您的泰迪熊呢,喏,”她补充说,指了指本杰明·卢夫斯。“他也守着‘纯粹精神’的底线?”

“他不会出格的!”杜里厄断然答道。

“坐牢去,”卢夫斯厉声回击,表明他与原始表达方式毫无关系。

“我房间里有一盏灯,”格鲁克结结巴巴地说,因为伊娃转身对着他。“我去找一找。”

“格鲁克,您说话声音怪怪的,”伊娃咬牙切齿。“难道您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不,不……我去把灯拿来,”格鲁克应付道,急着要逃离拳击场,因为在伊娃咄咄逼人的威胁下,他就快被逼到死角了。

“那么谁来关心关心尸体?”迈克哥纳罕说,用手指了指罗德里格兹,此人一眼高一眼低的斜视却得到奇迹般修复。“我们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碰到这样一个同行的。大家说对他怎么处理?”

“我们不能把他撂在那里不管,”JPP说。

“完全同意这样切题的回答。”迈克哥纳罕顺水推舟,“罗德里格兹有碍走动,而且与大堂装饰不相称。那么把他安放在哪里好呢?”

“最好把他保存起来,等救援到来,存在冷库妥当些,”奥斯卡随口答道。

“不笨啊,”迈克哥纳罕点头同意。“很高兴看到在我们团队中还留有几个神经元在活动。”

“请允许我提醒那些有神经元的人们注意,酒店没电了。”JPP道,神色尴尬,还有点卖傻。“正因为如此,冷库早就不运转了。”

“您那不健全的知觉没感觉到暖气也同样中断了吗?”杜里厄反问道。“雪积得越来越厚,整个酒店将变成一座冷库。而且由于没有炉子生火,我们的器官会不适应,很可能引起短时间的体温过低症状。”

“火,这很危险,”波波语气强硬。

“太正确了,教授先生,”多洛雷斯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