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艺术品商人奇案(第5/10页)

“得了吧,女士,”福尔摩斯说,“医生有收藏的爱好不是什么稀罕事吧。亲爱的赞姆隆先生,在咱们去用餐之前还有另外一家画廊要走访呢。”他朝那女人微鞠一躬,我则来了个后碰步,我们两人便匆匆离开了。

我们登上出租马车之后,不禁悔恨地相视苦笑。“一个极富观察力的女人,”福尔摩斯若有所思,“的确少见,太少见了。我可不希望她成为我的对手。但艺术馆主人明显隐瞒了什么,当你提到丰塔纳的名字时,他就突然离我们而去了,赞姆隆先生。”

“他知道我不是德国人,”我有些生气,“如果你准备给我安插一个荒谬的假身份,最好早点告诉我,别让我突然发现自己得把流利的英语换成结结巴巴的德语!”

对此,福尔摩斯只是表示他会派一位流浪儿去盯着卡雷拉的一举一动。“当他从我们身边离开的时候,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而是去了画廊后面的那间小办公室。我想我们可以确定他会去拜访丰塔纳。我得在我们去肯辛敦之前找到查理。”

我们沿河而下,前往码头区,福尔摩斯经常使唤的那些孩子们一般都在那附近活动,从泰晤士河岸边的垃圾中找寻可用的物品。福尔摩斯打了一声唿哨,过了一小会儿,回应的唿哨声传来,一位他手下的流浪儿——贝克街小分队的一员——出现了。我们的车夫不耐烦地等候着,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马车停留在这一可疑区域。与此同时,福尔摩斯给了那个流浪儿一个先令,并告诉他该去哪里以及该盯着谁。

接下来福尔摩斯就让车夫前往卡杜甘花园,后者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是一个相当高级的住宅区。我们在花园的角落处,亦即凉亭路的路口下了车。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就在福尔摩斯付车费的时候,另一个人向车夫招起手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委托人。

“丰塔纳先生!”福尔摩斯叫道,“我还以为你肯定在格洛斯特的宾馆房间里休息呢。你刚受了伤,这运动量未免有点大吧。”

丰塔纳气冲冲地瞪着我们俩:“我要做什么不关你们的事,再说我有必要来看望一下我妹妹。”

“我以为你不想让你妹妹知道你受伤的事情。”我说。

“原本是这样的,”他说,“但是我被袭击的事已经登载在晚报上了。那个该死的、没用的格莱斯,我猜一定是他干的,不过你们肯定都认为他不想让自己宾馆的住客半夜在卧室里被袭击的事情曝光。”

他钻进车厢,在马车离开之前,我们听到他对车夫说他要去格洛斯特宾馆。

福尔摩斯轻笑了几声。“把故事传出去的不是格莱斯,而是我。我给各家晚报都发了这么一条电报,现在《泰晤士报》和《检查员报》都把这个消息登出来了。”

“但这是为什么呢?”我质问道。

“如果丰塔纳是自己弄伤自己的,那就说明他想掩藏一些不体面的秘密。这些秘密可能是他自己的,也可能是其他人的。我的目的是敦促他行动起来。”

我们向卡杜甘花园26号走去,这时看到一名女仆正在门口与一个衣着破旧的女人说话。我给福尔摩斯打了个手势,让他往那边看,因为我以为她就是今晚早些时候在贝克街公寓外面与丰塔纳说话的那个女人。福尔摩斯很感兴趣地注视着她,但当我们走得更近一些的时候,我俩都发现那只是一个粗使女佣,正在寻找一些她能干的粗活儿。她身上的衣物虽破旧却不破烂,也不像那个女乞丐那样身上一股恶臭,另外我也看到她远比我早先看到的那个女人更年轻,身材也更矮小。

“我听人说你们这儿缺人手,”我们走上门前那几级不高的台阶按下门铃时,刚好听到她这样说着,“而且我也是有介绍人的,当然有。清理台阶,倒马桶,我啥活儿都能干。”

我想到了在卡雷拉那里遇到的那个美国女人,以及她对法国女画家的评论:她的画描绘出了女性在家务劳动中所体会到的那种疲惫感。我想到我似乎从未曾思考过,我亲爱的玛丽也是如此的疲惫,只为了我能够享受舒适的家居生活。这些思绪令人极为不安,因此当一个男仆来为我们开门的时候,我竟然感到微微高兴起来了。

我的朋友给了他一张名片。“请告知索姆灵福斯夫人,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想要与丰塔纳小姐谈话。”

男仆怀疑地看着我俩:“索姆灵福斯夫人正在更衣,丰塔纳小姐刚巧身体不适。”

“啊,”福尔摩斯说,“真是太不幸了。但我们是受丰塔纳先生的委托而来的,这位华生医生是丰塔纳先生的医疗顾问,而且若是丰塔纳小姐的不适是由于她哥哥的来访引起的,那么我确信华生医生将会很乐意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