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汝之名(第6/8页)

“是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嘲讽我,约翰。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我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让我不得不相信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通灵是可能的,还有——”

“随你怎么说吧,阿瑟,那是你的自由。不过在我看来,只要A.柯南·道尔还能在行医记录上签名,他当然还可以用另一个名字发表小说。”

此时,一扇门静静地打开了,一位年长的侍者把走路略微有些不稳的格林豪·史密斯领进了房间。“孩子们,你们好。我知道他已经把坏消息告诉你了。此后,骄傲的A.柯南·道尔,曾经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叙事者,将惠赐辩证神学、护教神学和唯灵论史各种荣耀。我个人毫不怀疑,同样受惠的还有关于未知世界的书,说不定还包括童话书和讲小矮人的书。”

“得了,别说风凉话。”华生说,“赫伯特,这样说就有点过了。你策划用柯南·道尔卖一些比不值钱的惊悚小说好不了多少的作品,这么做已经非常过分了。事到如今,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比方说,你出过木乃伊复活的小说,没记错的话是叫《249号拍品》。但是童话?你真的够了!阿瑟绝不会走这么极端的。”

柯南·道尔看上去更加如坐针毡了,虽然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朝俱乐部的窗外望去。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海滨》杂志编辑答道。“我们走着瞧。不管怎么说,”格林豪·史密斯继续道,“我与勒奇小姐谈过了,她允许我们已经印刷成册堆积如山的《挑战者教授》系列上市。你知道这套丛书的,华生,其中有三本还是四本是吉卜林和哈格德写的,描绘了他们去英格兰打高尔夫球时和一只百灵鸟的故事。可勒奇小姐坚持要她未来的丈夫在《挑战者》里面生硬地加上唯灵论说教的内容。作为一名科学家,哪怕是写小说,加入唯灵派显然会对该宗教运动的发展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可惜,’她说,‘《挑战者》要真像斯科特队长或者哈里·弗莱什曼爵士(29)就好了。’”

“那我怎么办?”华生抗议道,“我自己署名的那些福尔摩斯探案小说怎么办?”

“是这样的,约翰,”柯南·道尔笑道,“既然你宅心仁厚,愿意与我分享你所写的那些故事,只有让你得到相同的份额作为报答才算公平——只要你让我续写贝克街的传奇。我承认我的文笔不及你万一,不过,只要借给我你的笔记,例如《王冠宝石案》还有《三角墙山庄》的,我就会全力以赴,把故事写得比《斑点带子案》或者《“银色火焰”赛》还要惊悚。”

“不过,阿瑟,作为老朋友我也把话挑明了。你不知道我在《海滨》杂志连载的那些小说上耗费了多少心血。”

“好啦,都什么时候了,华生,你当然得把这些故事改得像是独立的作品。我敢打赌,任何人,只要收集到该案件的事实,也一样能够写出夏洛克·福尔摩斯探案传奇来。‘1892年10月的一个深夜,天气湿漉漉的,但是我和福尔摩斯正舒舒服服地待在起居室里,突然哈德森太太告诉我们有客人来访。’看见没?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可现在我得走了,勒奇小姐在门厅等我。下午茶之后,我们要去参加降神会——阿莱斯特·克劳利(30)引领我们走上属于我们自己的精神向导之路。如此渊博的知识!如此睿智的古代智慧!菲尼亚斯事实上可以作为某部小说的主角,我把书名都想好了,叫《菲尼亚斯吐真言》。”

柯南·道尔离开后,屋子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我的天哪,”达内哀叹道,“我都不敢想象今后A.柯南·道尔的笔下会写出什么三流布道和冗长乏味的说教来。我倾尽全力劝说他和勒奇女士维持现状,但是收效甚微。已经无能为力了吗?”

“是的,”格林豪·史密斯说,“是很可惜,但是人各有志。《海滨》杂志还是要继续前行。我开始感到当前我们必须作出某些改变。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约翰,你来写一部‘间谍’类的惊悚小说怎么样?在我看来,《沙岸之谜》开启了一些叙事的新领域,你意下如何?”

“谢谢你的好意,赫伯特,不过我兴味寡然。我以前喜欢看齐尔德斯(31)的书,后来你也知道,我对于海上历险的故事有多么偏爱,不仅仅限于克拉克·罗素的作品。然则我确实不是写小说的料。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多的想象力。不,约翰·H.华生离开了写作这个行当,今后也不会再重操旧业了。不过我把一些福尔摩斯办案档案存在考克斯银行的保险柜,包括恐怖谷一案在内的很多材料。如此一来,我才能够时不时地给我那误入歧途的朋友一点手稿。当然,前提是我能躲过未来阿瑟·柯南·道尔夫人敏锐的目光。幸运的话,那么我可以毫不含糊地说,将来仍然会有一些引人入胜的贝克街探案传奇问世。但总的来说,我猜将来读者们会察觉出小说水准的下滑。唯灵论——噢,阿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