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的末日(第2/4页)

“这看起来好像很简单。”

“正因为简单,所以才更容易被人们忽略。于是,我决定沿着这个途径进行侦查。我当即穿了一身水手的衣服,到下游的各个船坞去询问。我问了十五个船坞全都失败了,可是当问到第十六个——杰克勃森船坞时,我得知在两天以前有个装木腿的人把‘曙光’号送到船坞维修船舵。那里的工头对我说:‘就是那个画着红色条纹的船舵,实际上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正说着,从那边走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失踪的船主茂迪凯·斯密司,他喝了很多酒。我当然不认识他,是他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船的名字,他还说:‘今晚八点我们的船要离开船坞。记住了,八点整。有两位客人要乘船,千万不能耽误。’歹徒一定给了他不少钱,因为他对工人拍着他塞满银币的口袋,叮当直响。我跟踪他走了几步,见他进了一个酒馆。于是,我便返回船坞,在途中恰好遇到了我的一个小助手,于是我就把他安置在那儿,让他盯着汽船。我让他站在船坞出口处,跟他约好,当汽船出坞的时候,他就向我们挥动手帕作为暗号。我们可以在河上歇一会儿,看着他的去路,要是做不到人赃并获,那才怪呢。”

“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你的准备是相当周密的。”琼斯说道,“不过要是换成我,我一定会派几个精明强干的警察,等到歹徒到达杰克勃森船坞时,就把他们当场擒获。”

“这我可不敢苟同,因为斯茂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他临行前一定会先派人看看动静,如果发现可疑情况,他自然又要再躲避一段时间。”

“可是,你如果盯紧了茂迪凯·斯密司的话,也能够找到匪穴呀。”我说道。

“要是那样的话,我的时间就会全部浪费掉了。我想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斯密司是不知道歹徒们的住处的。斯密司既有酒喝,又有钱花,其他的事有什么好问的?如果有事,歹徒们派人通知他就可以了。各个方面我都考虑到了,我认为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说话间,我们的船已经穿过了泰晤士河上的好几座桥。当我们离开市区的时候,落日的余辉已经把圣保罗教堂顶上的十字架照得金光灿灿。在我们尚未抵达伦敦塔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昏了。

“那里就是杰克勃森船坞,”福尔摩斯远远地指着靠近萨利区河岸的桅樯密立的地方说道,“让我们的船在这一连串驳船的掩护之下慢慢地来回游弋。”他又拿起望远镜观察岸上的情况,说道:“我已经看到了我派遣的那个人,可是他还没有挥动手帕。”

“我们还是到下游停下来等他们吧。”琼斯十分性急地说道。此时,我们都非常焦急,就连那几个对于我们的任务并不十分清楚的警长和火工,也显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虽然十有八九他们会到下游去,可我们不能自作主张把上游忽略了。”福尔摩斯答道。“从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可以看见船坞的出入口,可他们却并不容易看到我们。今天晚上没有云雾,月光明亮,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你看那边煤气灯光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有多么拥挤。”

“那些都是从船坞下班的工人。”

“虽然他们的外表肮脏而粗俗,可每个人的内心当中都有一种不灭的生气。单看他们的外表,你是根本想象不到的。这并不是天生的。人生简直就像一个谜。”

“有人说,人是有灵魂的动物。”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温伍德·瑞德对这一问题有着很好的阐释。”福尔摩斯道,“他说尽管每一个人都是难以解答的谜,可是如果把全人类聚合起来,就有一定的规律了。比如说,你无法预知一个人的个性,可是却可以确认人类的共性。虽然个性不同,但共性是永恒的,统计学家也有这样的说法……你们看到那块手帕了吗?那边确实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挥动。”

“没错,那就是你派遣的小帮手,”我喊道,“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就是‘曙光’号,”福尔摩斯喊道,“你看它的速度有多快。机师,我们必须得加速前进,追赶上那只有黄灯的汽船。如果追不上它,我就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曙光”号从船坞驶去,被两三条小船遮挡得不见了踪影。当我们再次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开得相当快了。它沿着河岸向下游急速行驶,琼斯看了只是摇头叹息:“这船简直是神速,咱们怕是追不上它了。”

“咱们必须赶上它!”福尔摩斯咬着牙叫道,“火工,加把劲儿添煤!尽全力追上去!就算把咱们的船烧坏了,也要追上它!”

我们紧紧地在后面追赶,锅炉里火势很猛。功率强大的发动机气喘吁吁,铿锵作响,就好像一具钢铁打造的心脏。尖尖的船头划过平静的河面,向左右两边各冲起一股翻滚的浪花。伴随着发动机的每一次搏动,船身都在震颤、跃进,就像是一个生命体一样。船舷上一盏大号黄灯向前方射出了一道长长的、闪烁的光束。前方较远处的一个黑点,就是‘曙光’号,它的后面拖着两道白色浪花,由此可见它航行的神速。当时河上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很多,我们横穿侧绕地一一掠过。可是,‘曙光’号还是那样飞快,我们紧紧跟在它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