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福尔摩斯(第2/4页)

“这么说,我猜对了?”

“但也只是对到这个程度罢了。”

“但是,那已经是全部的信息了。”

“不,不,亲爱的朋友,那并不是全部——绝对不是。举个例子来说,我认为,送给乡村医生这件礼物的人,与其说是猎人会的会员们,不如说是一家医院的医生;因为两个首字母‘C.C.’放在了‘医院’[1]这个单词之前。所以,这使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Charing、Cross这两个单词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大概就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把这一点当成有效的假设,那么,我们就可以以此作为新的线索,根据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对这位未曾见面的客人进行详细地描绘了。”

“好吧!如果‘C.C.H.’是指查林十字医院,那我们还能进一步从中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难道你就不能找到一点能够说明问题的蛛丝马迹了吗?既然你已经懂得了我的推理方法,就应该好好实践啊!”

“我只能根据这一点推测出一个最明显的结论,那就是这个人在乡下,以前曾经在城里当过医生。”

“我想我们不妨更大胆地把结论向前推进一步,从这一点来看,在怎样一种情况下,才最有可能发生赠送礼物的事情呢?在何种情况下,这位医生的同行能够联合起来向他表达这种情意呢?很显然,如果摩梯末为了自己开一家诊所而离开医院,他的朋友们就会作出这一举动。可以确定,摩梯末医生从一家城市医院迁移到了农村去行医,那么,我们说这件礼物就是在摩梯末医生换工作期间送的,这个结论不算离谱吧?”

“照你的分析来看,这当然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现在,你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不太可能是一位主要医师——一位医生只有在伦敦的医学界拥有一定的名声时,才能担任这样的职务,但如果一个人能够担任这样的职务,那么,他也就不会迁居农村了。所以,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如果说他确实是在医院里工作的人,但又不是一位主要的医师,那他可能只是一位住院外科医生或住院内科医生——他的地位只比在医学院上学的最高年级的学生略高一点;但他又是在五年前离开伦敦的——刻在手杖上的日期可以证明。所以你想象中那位面容严肃的、人到中年的医生形象便不复存在了。亲爱的朋友,你应该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位青年人的形象,年纪不过三十岁,态度和蔼可亲、生活安于现状、做事有点马虎,还养着一只心爱的宠物狗,我推测这只狗的大小在狸犬与獒犬之间。”

我有些不相信,于是笑了出来。歇洛克·福尔摩斯让自己的后背靠着长椅,抬起头,冲着天花板吐出了一个飘忽不定的烟圈。

“至于你后面所说的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验证它的真假,”我说,“不过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几个与他的年龄和履历相似的人。”从我那个小书架上,我找到了存放医学书籍的那个部分,从中拿出了一本医药手册。翻开手册,找到人名栏,我找到了好几位姓摩梯末的医生,这些人里面只有一位最符合我们的推测。我大声地把这段记载读了出来:

“杰姆士·摩梯末,德文郡达特沼泽地格林盆人,1882年毕业于皇家外科医学院,1882年到1884年在查林十字医院担任住院外科医生的职务。因为所写论文《疾病是否隔代遗传》而获得了杰克逊比较病理学的奖金,后被瑞典病理学协会吸纳为通讯会员。著有《几种隔代遗传病的畸形症》(刊登于1882年的《柳叶刀》杂志)、《我们在向前进吗?》(刊登于1883年3月的《心理学报》)。曾经在格林盆、索斯利和高冢村等教区担任医务官。”

“看吧!华生,里面根本没有提到什么猎人会啊!”福尔摩斯带着一种似乎是嘲弄的表情笑着说,“就像你观察以后得出的结论一样,他确实只是一个乡村医生;我认为我的推论是对的。至于我说的那些形容词,也就是‘态度和蔼可亲、生活安于现状和做事马马虎虎’,都是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出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亲切对待别人的人才可能收到别人送给他的纪念品;只有不贪图名利的人才能够舍弃伦敦的优裕生活,到乡村去当一名医生;只有做事马马虎虎的人才有可能在主人的房间等了一个小时还没有想起留下一张自己的名片,反而忘了带走自己的手杖。”

“那狗又是怎么回事?”

“它经常把这根手杖叼在嘴里,跟在主人的身后。这根木杖十分沉重,这只狗必须紧紧地叼住手杖中间的部位才不会使其掉落在地上,所以,狗的牙印很清楚地就能辨认出来。根据这些狗牙牙印之间的空隙来看,我认为这只狗的下巴与狸犬相比要宽一些,与獒犬相比又要窄一些。它是一只什么样的狗呢……对了,它肯定是只卷毛长耳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