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闯入雪密室[1](第7/21页)

何竹道的表情,就像一个在听童话故事的孩子。很快,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我暗笑一声,抢在他开口前道:“只不过,此法虽然奇妙,在本案中却也行不通。”

何竹道刚刚露出的笑容立刻僵住。“为——为什么?”

“不管是特制的鞋底还是梧桐树的枯叶,都必须提前准备,但左阿妹行凶时却不知道雪已停了。”

何竹道笑容退尽,脸上只剩失望。他似乎想说点什么,我却又抢先自顾自说起来。

“我们再看讲义第三条。这一条同样可分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经过雪面并且留下了足迹,却用某种方法将足迹除去。所谓‘某种方法’,通常是指将别处的雪转移过来覆盖到足迹上,比如用簸箕装满雪,一面走一面把雪倒在足迹上;又或者所走路线旁恰好有一座高楼,便可将楼顶积雪扫下,制造第二次‘降雪’,从而将足迹掩埋。只不过——”

我瞄了何竹道一眼,才接着道:“这种方法看似可行,实际却很难奏效。转移而来的雪,外观与质地和初雪相比其实差异很大,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破绽。”

何竹道的脸上连失望也瞧不见了,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那第二种情况呢?”

“凶手根本没经过雪面,所以也没留下足迹。”

何竹道一听此话,本已失去神采的眼中又发出光来。“不经过雪面?!那就是经过空中了?!”他笑了起来,“莫非先生想让你的杂技演员太太表演空中飞人?”

我也笑了,却是笑着摇摇头。“不必如此高端,只需在主屋和棺材之间系绳索一道,让她表演走钢丝就行了。只不过——”

何竹道抢道:“只不过,当晚狂风呼啸,绳索在风中摇曳,如此一来,就算市艺术剧团最优秀的杂技演员,只怕也要表演失败了!”

何竹道说完,我们俩同时大笑起来。只不过,我笑得很欢,他却笑得很苦。

接着是他的一声长叹:“诡计虽多,却连一个可用的都没有,如何是好?”

听他如此一叹,我笑完后又是一笑。“诡计的确很多,多到目前为止我们似乎也没有讨论完。”

何竹道目光一闪,问道:“你是说,还有方法?”

“方法仍然是:凶手没有经过雪面,所以也没有留下足迹。”

“可是——”

“好好回想下棺材的格局:大门左右两侧分是衣橱和书柜,两如墙般矗立,恰到好处地遮挡了内外视线;而衣橱空空,正可用来藏人——”

“你的意思是——”

“没有经过雪面,未必就一定要经过空中。”

我把手指移向讲义第七条,淡淡道:“也许她只是留在了原地。”

-3

何竹道对自己所处的立场很是苦恼。他本是史怿陀一家请来的客人,但此刻却不得不摆出官差的嘴脸,到处翻查盘问。

现在,他正倚着门,呆呆地望着后院。

院子里,鉴定科的同志正在给足印铸模。几名警员围着棺材来回走动,想要找寻雪地里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负责给史怿陀家人做笔录的警员刚提交了报告,众人皆表示,昨晚回房后就再也没离开过自己的房间。这也意味着,在史怿陀被袭击的时间里,所有人都不具备不在场证明。

何竹道决定亲自找每个人谈谈。而他第一个想找的,就是史小宅。

可是他找遍了整栋屋子,也没找到他要找的人。这个时候,史小宅会去哪儿?

何竹道想起了早晨两人的对话。

“如果你父亲的棺材变成了真的棺材,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喝酒。”

史怿陀讨厌喝酒,也讨厌别人喝酒,所以他的家里一瓶酒也没有。

史小宅如果要喝酒,就只能去村里的酒馆。

于是,何竹道离开史家,踏上通往村子的路。

史小宅是市精神病院的医生。在认识史怿陀之前,何竹道首先认识的是史小宅。而让刑警与精神科医生这两类沾不上边的人产生交集的,则是一名患有精神病的杀人犯。

这并非一名普通犯人,而是何竹道的发小儿曾怿。此人智商极高,心机极重。十年前他在市立医院实习时,为替父亲报仇,设下不可能犯罪式的精巧杀局,于手术进行中,在众目睽睽下将麻醉师杀死,却没有一个人看到命案是如何发生的。不但如此,事后他竟利用何竹道朋友的身份,制造假线索误导警方,竟让此案以错误的方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