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 卡洛琳之死 第十五节(第2/3页)

我告诉他,我会在雷蒙德的聚会上,应该是在酒店。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急着要一个调查结果了,但利普兰泽说,无论有没有发现,他都会来看看雷蒙德,多多少少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敬意。

“况且,爱尔兰人的聚会。”利普兰泽说,“还是很好玩的。”

利普兰泽的预计一点儿也没错。聚会上有乐队演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有容光焕发的年轻女孩唱着歌,跳着舞,她们胸口挂着印有选举口号的小牌子,头上戴着印了选举宣传画的小帽子,都用浅绿色的艺术字写着“雷蒙德”的字样。在舞厅前面,空无一人的演讲台两侧,竖着两张三米高的雷蒙德的巨幅照片。我在舞厅里来回穿梭,和大家随意打着招呼,感觉却糟透了。

七点半,我来到五楼雷蒙德的套房,房间里到处是帮助过雷蒙德参与竞选的人。一个梳妆台上摆着三盘冷菜和几瓶酒,但我没有喝。三个房间里起码有十台电话,所有的电话都在叮叮作响。

到了这个时候,本地的三家电视台都预测尼可会赢得最终的胜利。拉伦法官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嘟嘟囔囔地说着投票后民意调查之类的事。

“这是第一次。”他说,“我看见人还没倒下,就已经被宣布死亡了。”

雷蒙德却表现得很冷静。他坐在最里面的一间卧室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电话。当他看见我的时候,挂了电话,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兄弟。”他说。我知道,这句话他今天晚上大概已经在其他人面前重复了十几次了,但我还是很感动,也很激动,为能够成为这个悲伤大家族里的一员。

雷蒙德坐在一张沙发椅上,我坐在他旁边的脚凳上,一瓶打开了的威士忌放在桌上,还有一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雷蒙德接着打电话,和拉伦、麦克·杜克、乔·瑞利商量着什么。我还记得以前,我也是这样坐在我父亲身边,陪他看电视里的球赛或是听收音机里的赛况直播。我在坐到他旁边之前,总是先要征求他的同意,那是我们父子之间最温情的时光。我长大一些后,父亲喝啤酒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把啤酒递给我,有时我们也会大声对球赛评头论足一番。

最后,话题终于谈到了如何上演最后的谢幕。雷蒙德是先应该和尼可谈谈,还是应该先下楼对他的忠实拥护者说几句?他们决定,还是先和尼可谈谈。麦克说,雷蒙德应该给尼可打个电话。乔说,发个短信就行了。

“管它呢。”雷蒙德说,“尼可就在街对面。我直接过去,和他握握手就行了。”他让拉伦去安排他和尼可的会面和演讲,然后回到这里,接受媒体记者一对一的采访。他让梅可把采访都安排在九点半前后,然后,他会在十点接受斯坦利的现场直播采访。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梅可也在房间里,她坐在背对我们的一张椅子上,转过身,对我说了两个字:“伤心。”

雷蒙德说想和我私下聊聊,我们便走进了更衣室,更衣室位于两个卧室中间,里面是一个带大衣柜的洗漱间。

“你怎么样?”我问。

“还不算太糟,但我会撑下去的。你听好。”雷蒙德说,“我那天跟你提过的那件事,我去见尼可的时候,会主动提出辞职。我不想再听什么废话了,我也不想让人觉得我赖着不走。尼可既然这么想当检察长,那就让他当吧。只要金德区的区长同意,他想当什么都可以。”这真是搞笑。波尔卡罗就是区长,他还是党内主席,同时还是市长,这个家伙的头衔比国际公司老总的头衔还多。

我告诉雷蒙德,他做的这个决定很明智。我们看着对方。

“我应该向你道歉,拉斯迪。”雷蒙德说,“如果说要我选一个副检察长接任,你知道,我绝对会选你。我当初就不应该自己参选,应该推举你的。只是那些人逼我逼得太紧,都让我再试一把。”

我摆摆手,摇摇头,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拉伦把头伸进房间。

“我刚刚正在跟拉斯迪说。”雷蒙德告诉他,“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继续参选,我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他是新面孔,又是事业有成的检察官,不是政治圈里的人,本应该是大有希望的。你认为呢?”

“嘿。”拉伦法官说,“你再接着说,我很快就会同意你的观点。”

我们都笑了。

拉伦汇报了他同尼可那边协商的结果,而和他协商的人正是汤米·莫尔托,他今晚作为尼可重要的第二副手,又重新出现了。他们不想在今晚进行面对面的会谈,而是希望安排在明天早上。

“早上十点。”拉伦说,“他就这么跟我说的,连我的意见都没问一下。他还说,请确保只有雷蒙德一个人。他就是一个小人,还那么神气活现的,你说呢?”拉伦花了好一会儿才平息自己的怒气,“你现在就应该给尼可打电话,说你不干了。当然,还是要等你自己准备好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