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5/6页)
“该隐?”
“是的,那越南人先看到我们,逃走了。该隐的枪打中了那个白人的头部。我知道,他笔直向他走去,把他的头打开了花。”
“他把你们带回来?穿过边防线?”
“我们之中的四个人,是的,还有叫韦布的那个人,另外五人死了。就在恐怖的归途上,我想我总算明白了那谣传可能是真的——他是美杜莎中间待遇最高的成员。”
“从哪一方面说?”
“他是我见过的最冷酷的人,最危险和叫人完全难以捉摸的人。我想当时对他来说是一场奇特的战争,他象个宗教改革者、殉道者,可是没有宗教原则,只有以他为中心的古怪的道德观。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尤其是领袖人物——他对敌我双方都毫不关心。”中年人又停了一下,眼睛盯着画板,思想却显然到了几千里外,然而又及时回到了身边,“记住,美杜莎充满各种亡命之徒。许多是痛恨共产党的妄想狂。杀一个共产党,基督就会微笑——基督教义的古怪例子。其他人——象我这样的——家财被越盟抢走了,唯一归还的途径就是美国打赢战争,法国在奠边府把我们给抛弃了。可是也有几十个人看到了能从美杜莎发笔财,邮袋里通常装有五万到七万五千美元。一个信使来回跑上十次到十五次,中饱一半,就可以在新加坡或吉隆坡退休或在金三角地带开设自己的贩毒网点。除了酬金高,而且经常能赦免以往的罪行以外,还有无限的机会。我把那奇怪的人放在这一类当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当今世界的海盗。”
贝热隆松开了双手:“等一等。你刚才说,‘一个由他指挥的任务’。美杜莎里面有军人,你是否能肯定他不是美国军官?”
“肯定是美国人,可绝对不是军人。”
“为什么?”
“他痛恨军队的一切,在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中都包含对西贡司令部的嘲讽。他认为陆军愚蠢无能。有一次,在三关,无线电发来了命令,他关掉无线电,叫一个团长见鬼去——他不接受这个命令,一个陆军军官是不会这么干的。”
“除非他打算放弃他的职业,”设计师说,“象巴黎抛弃了你一样,于是你就尽你所能从美杜莎偷钱,开始经营你自己的算不上是爱国的活动——在你所能到的任何地点。”
“我的国家在我背叛它之前就辜负了我,勒内。”
“再说该隐的事。你说他用的名字不是伯恩,那会是什么?”
“我记不起来了。象我刚才说的,对很多人说来姓名无关紧要,我只叫他‘德尔塔’(棒槌学堂注:“原文也可意释为角洲。”)。”
“湄公河三角洲?”
“不。是希腊字母,我想。”
“阿尔伐,布拉沃,查理……德尔塔,”贝热隆若有所思地用英语说,“可是在很多次行动中‘查理’的代号由该隐代替了,因为‘查理’已成为越共的同义词。‘查理’改成了该隐。”
“很对。所以伯恩后退一个字母,改称该隐。他本来可以挑选‘回声’或‘狐步舞’或‘佐罗’。二十多种其它名字,有什么区别?你的意思是什么?”
“他有意选了该隐这个字有象征意义,他从一开始就要人明白。”
“明白什么?”
“该隐将取代卡洛斯。你想,卡洛斯在西班牙语相当于查尔斯——查理,代号该隐取代查理——卡洛斯。这就是他从一开始的意图,该隐将取代卡洛斯,而且他要卡洛斯知道这一点。”
“卡洛斯知道吗?”
“当然。阿姆斯特丹、柏林、日内瓦、里斯本、伦敦和巴黎都传出了风声,说该隐开业待雇,可以订契约,开价比卡洛斯低。他在蚕食!他在蚕食卡洛斯的势力。”
“两名斗牛士在同一块场地里,只能有一个。”
“那将是卡洛斯,我们已经诱捕了那只得意自满的麻雀,他就在离圣奥诺雷两小时路程内的某地。”
“可是在什么地方?”
“那没关系,我们会找到他的。毕竟是他找到我们,他会回来的,他的自负要他这样做。然后老鹰将扑过来抓住这只麻雀,卡洛斯会杀掉他。”
老人调整了一下他左臂下的拐棍,撩开黑色帷帘走进忏悔室。他身体不大舒服,脸上现出死亡的苍白。他很高兴在透明帘幕后面穿着僧侣服装的身影不能看清他。刺客如果看到他太过虚弱以致不能执行任务,就可能不会再给他任何工作。只剩下几个星期了,他负有责任。他说话了。
“安吉勒斯·多米尼。”
“安吉勒斯·多米尼,上帝的孩子,”低语传来,“你日子过得安逸吗?”
“日子不多了,可是过得很安逸。”
“是的。我想这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它非常重要,以至于给你的钱会等于你往常的五倍。我希望它对你有帮助。”